晏翎越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可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似乎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口头上的慰藉,那就给她些实际的吧:“时姑娘,你的乳母和侍女还在时府吗?是否需要在下帮你把人要回来?” 这让时澜洳惊讶不已,他除了工于心计,还有这样的善心?之前每每逃跑,屡屡失败,以免再生出变故,还是不要再轻信他人,免得节外生枝,于是站起来欠了欠身,表达谢意:“多谢侯爷美意,我自己可以解决。”把目光转向墙角的滴漏,“眼下未正刚过,侯爷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晏翎越了然的点点头,起身表达诚意:“既如此,那在下就陪姑娘去码头吧。”然后把者离唤进来,“你去时府,把时姑娘的乳母和侍女带去码头,就说,”把眼看向时澜洳,犹豫片刻,“就说时姑娘今夜留宿行辕,需要人伺候。” 不过看了一出戏,这人就突然良善起来了?时澜洳纳罕道:“侯爷赠我这样大的人情,我可没有余力回馈你。” 晏翎越却颔首:“小事一桩,你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此举恐怕有损姑娘的名节。” 时澜洳却看得很开:“我如今担着寡妇的头衔,还有什么名节可言,事急从权,侯爷也是为了帮我争取时间,待我走远,时家的人也就无计可施了。” 从茶楼出来,两人走在青石板铺陈的巷道里,彼此都是怡然的心境,这条路虽然冷清了些,但离马车停靠的地方最近。 偶尔遇见几个市井小贩,身穿破履烂裳,摆着地摊叫卖蔬菜瓜果、簸箕草鞋,让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晏翎越不禁惭愧,自己何德何能,自出生起,就生活在富丽堂皇的楼阁殿宇,这疾苦百姓的示相,似一把刺股的尖锥,让他不得不警醒自己,身居高位者,尤其任重道远。 这么想着,身旁的姑娘,突然跑向前方,站在一对祖孙面前,只见那老人拉着二胡,孙女唱着小曲儿。而她,又往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塞进那小姑娘的怀里,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夸赞:“唱得不错。” 原来冰山美人笑起来,可以融化心头的坚冰,只是不知,照她这般挥霍下去,上京师的盘缠还够不够。 两人来到马车旁,者离早已经候在了车驾上,晏翎越走上车问:“办妥了吗?” 他颔首回禀:“人已经在码头等侯。” 时澜洳也听到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待马车缓缓跑起来,她诚心实意的向他致谢:“此次,多谢你帮忙,等来日......”想说的话有些不自量力,但也算表达心意,“来日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必答谢你的恩情。” 说完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只见他高深的望着自己,浓长的眼睫扑朔两下,眉眼都含着笑意,说:“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她顿觉自己掉进了圈套一般,警铃大作:“你难道早有什么图谋?” 他却实有些心虚,但不能袒露出来,打开手里的折扇,煽两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兴许你这次去京师,认回了布政司大人,摇身一变,成了大家千金,能帮上我什么忙也未可知,你既要谢我,我便欣然答应,有何不妥吗?” 这人果然,精于算计。时澜洳没好气的说:“你的如意算盘,别打得太早,人家愿不愿意认我,还不一定,我连妾室、外室之女都算不上,千里攀附上门的半道女儿,指不定还要经历一番质疑。况且,我也不打算高攀他家的门楣,侯爷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一番话说得很实在,不像一般的闺中女子,她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坚忍又清醒。处境艰难,却不怨不抑,像雪中的傲梅,顽强绽放。 这样聪慧的姑娘,想必会给自己留下后路。收起手中的折扇,用很欣赏的语气,对她说:“姑娘的志气不输须眉,是在下浅薄了,日后在京中,若遇上什么难处,可来晏府寻我,我定然倾力相帮。” 时澜洳朝他点了点头,但并不放在心上。因为求人不如求己,是这世间的铁律。 到了码头,时澜洳刚走下马车,就被冲上来的晴洳一把抱住,“阿姐,想不到还能再见你一面。”然后握住她的手,落起了泪,“你这回是真的要离开吴州了,对吗?幸亏我机灵,见行辕来人,说要接杨妈妈和采萝去伺候你,便猜到了其中原委,我借着去行辕打探内情为由跟出来,母亲没有阻拦。” 时澜洳点头说是,宽慰她:“想要再见也并非难事,兄长明年科考,你若还未出阁,可与他一同上京,届时咱们再聚。” 晴洳擦了擦眼泪,笑起来:“阿姐说的是,我想法子与母亲周旋,将说亲的事延后,定然有机会去京师见你。” 上回在码头被抓回去的一幕,犹在眼前,时澜洳心中忐忑,怕耽搁得太久,又生变故,于是情急的与她说:“晴儿,请谅我不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