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慢慢来。”他笑得危险,转而看向祭典长廊的入口处,“看看我布下的棋局,你们到底会不会来。”
"我的棋子们。"
洛箫发现事情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小洛箫没有了悲痛、悔恨当初的心情,而是满目平静,冷漠得不像话,倒是像极了如今的洛箫。可那时候小洛箫只有六七年岁啊。
小洛箫的眼神黯淡下去,整个人陷于这股死气沉沉的氛围里,挣脱不开。犹如泥潭,越陷越深。
洛箫试图挽回一些,却匆忙止住。那是他的过去,他阻止,是没有用的。曾经做的一些决定,任谁也无法改变。小洛箫整个人最终归于寂静:"哥哥。"
洛箫应声看过去。
小洛箫抱着娘亲的衣服,手掌上全是他刚才着急抚摸娘亲而沾染上的血,偏偏他还故意,在拨弄铃铛的时候,将这血抹上了铃铛。
他摇了摇。
清脆的响声点亮了荒芜。
但小洛箫却道:"我刚刚,看见娘亲是怎么死的了。"
洛箫心中警铃大作,他记得他幼时也是通过摇银铃,看到了一些往事,过去的恨意经久不散。
“哥哥。娘亲她被剜了双目,心脏也被挖了。”小洛箫声音冷静,像在叙述一件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他越是想要冷静,想要让自己清醒,整个思维却越是混乱不堪,最终只剩泥泞。
“娘亲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他们将她的双臂挂在树上,用鞭子不断鞭答着她的身体,血流如注。”一股寒意侵适四肢百骸,小洛箫注视着洛箫,开口,确实浓浓的哭腔涌了上来,“哥哥,你不用担
心。”
下一瞬,小洛箫勉强使眸子回到清明: "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小洛箫说完这番话,身子开始消散成碎片,临走之前,他对着洛箫,露出了毕生最温和的笑容。
哥哥,我走了。
你也要努力活着,你是我,我便是你。
身边的景致也一同开始消散,万物归于了无的那一刻,洛箫没有看见燎原的火海,没有看见周遭尸身的消融,视线只停留在了那抹笑中。
洛箫又拿起了埙。
他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想法。他一定要让那些人做出千百倍的偿还,他要让连家尝尝娘亲当年的感觉。
蛊,还差得不多。
洛箫感觉怒意腾升,意识逐渐开始涣散,面前的事物也看不清实景。
心中有一道声音催促着他赶快吹奏埙。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洛箫将唇抵在了埙的旁边,开始吹了起来。乐声一阵一阵,清透有力,唤醒了褐色袋子里沉睡已久的蛇物,和四面八方的蛊虫。
他们都向着洛箫围来,洛箫的瞳孔也从最初的樱红变成了比血液更加浓丽的红色。
泪痣在旁边,平添一份惑人。
洛箫感到自己思绪被情感占了上风,理智已然有些游离。
褐色袋子完全解开,无数的蛊虫爬上他的身子,像要把他整个人笼罩、吞没。蛊虫一次使用过多,带来的只能是反噬。
物极必反。
洛箫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想管了。他只想要将自己积累许久的怒意全部倾泻出来,将那些仇人报复完整。
在他的意识最朦胧的时候,一道清脆的铃响将他的意识悬崖勒马,堪堪拉到了崩塌边沿。
——那是他胸前的银铃铛。它正在一下一下地被人拨响。
洛箫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放下了埙,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暴露无遗,在避开雪亮的光线后,他对上了一双不想看见的眼睛。
至少,在这种状况下,他不想看见。
他的身上,周边都围满了蛊虫,而面前的人却是借着一条空隙,也不顾蛊虫带来的可怖粘腻,一只手拨动着铃铛,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另一只手则是覆上了他的手腕,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双眼睛。
在他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刻,来帮他的人,竟然是她。他慌张地想要将手中盘旋的蛊虫往后遮,将害怕往后藏。
他不想让她看见。
可他还是被那只手牢牢牵住,直到十指相扣。
洛箫痛恨地想要闭上眼,却被馨香包围,温暖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了他的鼻腔。岑明莺见他睁眼,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思虑,直接扑到来洛箫的怀里,捧起了他的脸颊。
“洛箫,你还好吗?”
——“娘说,只要拨弄胸前这枚银铃铛,她就会出现,来保护我。”
胸前的银铃铛还在不断响动,洛箫惊愕地抬头,看到的是岑明莺紧张地看着他,眉目间满是担忧。
她在他眼前,他看不见其他。
你是…来保护我的人吗?
阴差阳错下,洛箫的心绪被岑明莺牵动起来,莫名开口,说了一句与问题毫无干系的话语:
“洛桑榆。”
“盈盈,我的小字,叫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