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巧娥笑眯眯地听着掌柜们之间的争吵,直到争吵声渐渐高起来的时候,这才出面制止道:“诸位叔伯掌柜!临来的时候丫头的师娘说了,这么好的坛子里面若是装了次货,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好盒子,好坛子,里面自然要有好料好菜。就凭这一条,咱们崇明的酱菜没办法跟扬州的老字号比啊!”
这话让在座的掌柜们听得很舒坦。本来他们就是抱着这种不服的心态来的:你们就靠着低价把咱们老字号出的上等货给挤兑没了,凭什么咱们这些质量口感特好的老字号,要败在你们手里?
简单的客气话之后,黄巧娥转换了话题道:“如果诸位叔伯掌柜认可了丫头的看法,那么这里有两条路来选,第一条路就是崇明岛直接提供这些坛子,等卖出去了崇明岛拿走自己那份;第二条路是诸位直接采购咱们崇明的坛子……每个铺子限购一个种类的,免得大伙儿抢了对方的生意……”
这一下掌柜们又犯了迟疑,两种做法都是商界常用的手法,各有优劣,这还是要各家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决定。
“请问……大掌柜,这套细瓷坛子……什么价?”黄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种仿品八十两一套,”黄巧娥解释道,“如果想要八百两一套的,我们可以定制,建议你们将这套八十两的取回去装了自己的酱菜之后,定价三百两到四百两之间……”
“嘶……”掌柜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
“怎么?担心卖不出去?”黄巧娥微笑道,“放心,这世上有钱的傻帽多着呢!除了这套坛子,咱们还有专门吃酱菜的碗筷碟子,你们可以给大客户送过去嘛……不过我家阿姐也有话说,但凡你们卖不出去的,咱们崇明岛统
统吃下,一百两,也就是你们的酱菜卖给我们二十两,如何?”
从表情上看,心动的人不在少数,但直接回应的人却没有。这也不奇怪,这些人虽然都是掌柜的,可他们不是东家;这种涉及到整个铺子命运的决策,肯定要先听东家的意思。
黄巧娥略等了一下道:“这样,丫头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丫头自己也知道各位叔伯掌柜还要回去跟东家商量,所以就不给诸位留饭了;这些坛子诸位叔伯掌柜各取一套回去给东家们瞧瞧……丫头只有一条,那就是诸位如果想合作,酱菜的作坊就必须要搬到崇明去,而且用崇明的盐;如果盐商要找各位的麻烦,自有丫头来替你们出头。来人,送客!”
掌柜们就这样一人取了一套坛子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无不是议论纷纷。黄巧娥看着掌柜们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陈君悦这才脸色发苦地看着黄巧娥道:“丫头,你……”说着嘴巴朝桌案上的那只人手努了努。
黄巧娥的脸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是真的!本来我想着用面团捏的假的吓唬吓唬人就算了的。可后来想起师娘说过,若是做我这个的,将来要多残忍的事儿都得做出来,若是因为一时不忍,一辈子都成长不起来……所以……这只手是我自己……烤的……我自己都吐了一个上午……”
陈君悦觉得自己的胃又忍不住抽动了两下,眼角却看见身边站着的缪鼎台如没事儿人一样笑嘻嘻地看着黄巧娥傻笑,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息自己真遇上了两个魔头一般的人物。
“估计回音还得等个两三天……陈老大会骑马么?”黄巧娥笑问道。
陈君悦反问道:“丫头想出去遛弯儿?”
黄巧娥回答道:“时间足够
,要去一趟滁州府。师父师娘说,这事儿怕是要借点儿外力才能让咱们官场上打赢嘴仗。漕粮也关系到淮西剿贼军务,想必淮西的兵应该也为这事儿着急。”
陈君悦算是明白了一条,这一回是要去滁州府和安庆府借兵了。这个兵一旦借到手,自己这边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搞事了。当即点头回应道:“我倒是会骑马,不过缪老二不会,他赶车是个好手……”
“那最好不过!”黄巧娥痛快地笑道,“丫头也不会骑马,有这样的车夫,实在求之不得!”
缪鼎台倒是憨厚地抚了抚脑袋道:“可咱以前赶车只拉过生猪……”
黄巧娥也不恼,反而轻笑道:“就把我当生猪好啦!”
……………………
“涛哥儿,扬州的电报,”前田桃笑吟吟地推开舱门走了进来,“巧娥把事儿办妥了,扬州酱菜老字号已经派了掌柜乘船到崇明实地考察,多半很快就能有结果。这下,扬州的盐商怎么也该有点儿大动作了。”
方涛的表情变化不大,只是脸色凝重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用竹竿支起窗户,朝外面望去。窗外是松江府码头,如果是平常,这里也是人烟阜盛,进出港的船只和来回搬运货物的苦力络绎不绝。如今松江府也是受灾地之一,码头比之以往冷落了不少,只有零星的商船过来拖走暴雨中抢救下来的布匹。此时的码头更多的则是方家第三舰队调集的救灾运粮船。
“那么……要开始了啊……”方涛喃喃道,“宝妹,你说……这一次……我们把握有多大?”
前田桃思考了一下,走到方涛身边与方涛并肩站到一起,宽慰道:“该来的总会要来,何必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