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肉香传了过来,在座的掌柜们都不禁伸长了脖子。没一会儿,一个汉子托着个托盘走进了凉亭,在中央的茶几上放下了托盘,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啊!手!”一个人惊叫了起来。
“呕……”几个人实在没忍住,侧过头干呕了起来。
托盘的中央摆着的是一只人手,明显是被烤制过的,色泽金黄,香料齐备,连酱料碟子都准备得妥妥当当。陈君悦看到这场面也是强忍了许久,嘴角硬是抽动了两下压住胃部的冲动才没当场出丑。扭过头去看黄巧娥时,脸色一如平常;陈君悦的内心已经从吃惊变成了骇然,再从骇然变成了畏惧。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没要那人性命,只废了一只手,”黄巧娥淡淡地说道,“还给他一个赚钱活命的营生,一年能赚到的银子比一个县令的俸禄还高……这是头一个,认错算快,悔罪也诚,别人怕是没这么好命了……”
“造孽,造孽……”黄掌柜喃喃道。
黄巧娥皱了皱眉头:“若是下的泻药什么的,顶多挨顿板子,可下的是砒霜……若是真得手了,这些酱菜卖出去,还不知道是谁造孽呢!怎么?诸位掌柜的没兴趣来一口?这可是用我师傅的独门手法秘制的,错过了可没下次……”
一席话,让在座的掌柜们脸色再次剧变,强忍良久,才勉强恢复。
“大掌柜,小老儿服了!”黄掌柜有些丧气道,“不过还请大掌柜查清楚,这件事绝不是咱们这些商户们做下的……”
“当然不是你们做下的!”黄巧娥语气变得有些硬,“你们都是小本生意,靠着你们东家的秘方和手艺赚的是本分钱。赚本分钱的人也做不出下砒霜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顶多就是泻药,然后把我们赶出扬州,是不是?”
掌柜们默然不语。
黄巧娥继续道:“这事儿你们不说也不难查,一下子这么多砒霜,总得有个来源吧?扬州药铺虽然多,可查起来很费事么?行了,丫头也不难为你们了,今儿之所以想要见见诸位叔伯掌柜,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也不是为了逼得大家都没活路;相反,是想带着诸位叔伯一块儿发财呢……”
黄巧娥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发财?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大伙儿寻死的心都有了!
“来扬州之前丫头查了一下,扬州生意最大、名声最好的也就是‘三四五’三家,黄掌柜是五福的,另外两家的话事掌柜到了么?”
“到了。”黄掌柜回答道。
“那就好办,”黄巧娥回复了甜得发腻的笑容,“你们三家的酱菜口味各异,也是各有秘方,价钱也在三十文到五十文不等,其余各家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没有这三家的金字招牌而已……丫头没说错吧?”
几个掌柜的都默默地点点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方家既然有这个胆量到扬州来做这个强龙,事前自然要做足功课。“诸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酱菜口味比咱们崇明的好,却卖不过咱们崇明的酱菜么?”
几位掌柜再次默默地点头。大家都是明白人,尼x酱菜都卖盐的价了,人家买了酱菜除了吃,还能当盐当酱汁使,当然抢手!
“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卖这么便宜么?”黄巧娥笑得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诸位叔伯都已经猜到了,咱们崇明的酱菜,若是不计口味,盐能够敞开来用,一文钱都不用花!就凭这个,扬州酱菜一辈子都甭想是是咱们的
对手!”
这话更是大实话。扬州酱菜中,盐和糖两样缺一不可,其中盐价占了大头。若是刨去盐价的成本,扬州酱菜的价格一下子能低个三成来。
“请诸位叔伯掌柜来,就是想跟诸位商议商议……请诸位把酱菜产地搬到崇明去,如何?”黄巧娥轻笑道,“崇明外岛上有自己的盐场,一年也能晒些个盐,可朝廷不准贩卖私盐,所以,崇明的盐都是自取,诸位不妨回去跟东家们商议商议,直接把作坊搬到崇明去,那儿的盐,一文钱不要……”
这话顿时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的大明论盐产地,最大的不是海盐,而是山西和陕西的矿物盐,产量高、稳定,而且质地细腻杂质少,属于上等货,贡品盐;岭南诸地如粤、桂、闽都有盐产地,不过山高路远,朝廷把持起来很难,一般都是地方官府与豪强把持,也正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从来没有参与到中原的市场中来。川中属于自产自足,沿海若论著名盐产地,那就是山东的鲁盐和扬州把持的淮盐了。
可盐和粮食一样,是非常重要的生活物资,也是战略物资;专卖政策之下,利润高得令人发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的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如今这位年纪不大的大掌柜居然在有了自己盐场的情况下不贩私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更离谱的是,居然还主动来找盐商的茬。
见掌柜们不答话,黄巧娥继续道:“这么好的事儿放在眼前,难道诸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迟疑了一会儿,黄掌柜压低声音问道:“若是小老儿没有眼拙,大掌柜的是来跟盐商……过招的吧?”
黄巧娥点点头道:“猜对了一半。我想……咱们
的对手能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