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食盘已经端到了各人面前,香喷喷热腾腾,让人食指大动。
吴孟明看了看面前的食盘笑道:“海潮,你不来点儿?”
方涛笑笑道:“小人烧菜的时候光是试味就已经混得差不多了,还是在这儿盯着这帮崽子好一些。”
吴孟明点头道:“给各号送饭吧!”
方涛应了一声,自己站到台阶上下令道:“富贵,派饭!”
一声令下,所有家丁都行动了起来,再次排队,依次打饭。按照次序给各号送饭,同时,考场内的每一个兵丁也都得到了一份自己从来没吃过的美味。反正这会儿还没开考,也不虞有什么人作弊,兵丁们得了同样准备大快朵颐的上司们的许可,端着食盘席地而坐,大吃大嚼了起来。
薛鹏正在号子里愁眉苦脸想着自己的东家等会儿如何作弊,没一会儿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这香味太熟悉了,薛鹏当场就断定这饭菜纵然不是自己的东家亲自下厨,也绝对是他配的佐料!狂喜之下的薛鹏心里彻底放松,干脆在号子里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
果然,一个块头高大的锦衣卫就出现在自己的号子前,将手上的食盘放到了薛鹏的桌上,旋即又退出号子,转过身,扶助腰间的绣春刀,在号子前面站得挺直,高大的身躯倒是把窄小的号子遮挡了一大半。
薛鹏心里一乐,连忙坐直身体在每个碗里一阵扒拉,果然,一张小纸条埋在了饭碗的最底部,小心翼翼地拨开米饭细细看了几眼之后,招财用大袖遮掩,取出了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经义七题的破题和承题,而且居然还是自己的老师金清的笔迹。
“娘的,真让东家把事儿办成了啊……”薛鹏心里突突直跳,呼
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这可是他头一回在这么大场面上作弊,而且居然还有人为他的作弊来站岗,站岗的居然还是锦衣卫。
“我x,怕个毛啊!”薛鹏心里安慰自己道,“锦衣卫都替老子站岗了,老子还怕什么?”当即稳了稳心绪,用最快的速度将七道经义题的破题和承题狂背了下来,又怕不保险,再用修长的指甲在桌子上划下几道浅浅的印子作为关键字眼,以免自己明天忘了全都白瞎。一切妥当之后,薛鹏将纸条塞进嘴里,就着饭菜吞嚼了下去。一边吃一遍开始琢磨后面的章句。这一顿,他自认为吃得比以前什么时候都香。
吴孟明一开始看到方涛原地不动,只是站在台阶上指挥派饭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但看看负责派饭的那些个虎背熊腰的家丁们之后,立刻释然:小子果然有门道!马上就想通了,方涛舞弊的关键所在。不过心里也是直突突:自己这个小老弟太会算计了!之前借国公府寿宴先炫耀家丁,为后来开进秦淮打个底子;再借口扫荡天罡乱党开进秦淮,既捞钱又捞名,还为乡试舞弊作准备;直到今天才把事前做过的准备一下子抖落出来,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厉害啊……
等号子里的考生都吃过饭之后,家丁们再将饭碗食盘统统收好,又堆到了车上。方涛这才朝众人作了一揖道:“诸位大人,若是无事,小人便告退了。”
吴孟明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出来刚才在各号子里发生了什么,而且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会儿早就已经毁尸灭迹;除非事后有人开口走漏消息,否则绝无可能查出;即便有人走漏消息,也是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总不见的
自己亲自动手把自己的老弟弄进诏狱去玩儿大刑吧?
大伙儿都对方涛的表现很满意。
退出考场之后,方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招呼香蔻和方富贵把人带回去,自己则带着招财往胡记鸭子铺去了。再次回到鸭子铺的时候,包间里的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照方涛多年跑堂的经验来看,包间里的四个人最起码吃掉了六只鸭子,还外带两坛好酒。而朱慈烺则是满手、满嘴都是油,捧着一只鸭翅往死里啃。
不过包间里却多了一个人,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也就是进门的一瞬间,方涛从胡飞雄的表情上立刻猜透了这个妇人是什么来头。轻笑两声拱手致意之后,方涛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聊什么呢?一堆鸭子吃下去了,总得谈点儿什么吧?我就不信你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当这个小屁孩儿的面还会谈论风月……”
朱慈烺立刻停止了啃鸭子的活儿,有些郁闷道:“大个子你还真猜对了,他们确实就是谈论风月了……”
招财在旁边笑了:“小屁孩儿,他们谈这个你听得懂么?”
朱慈烺丢下鸭翅,哼哼唧唧道:“怎么会不懂?”说罢手朝胡飞雄和妇人一指,继续道:“就撺掇他们俩凑合过日子呢……”
刘泽深轻轻地笑了:“这可不是风月,这是成人之美。胡将军年岁不小,再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老了。”
金清亦是点头道:“无家之人等于就是无根之人。海潮,老胡有心在你手下带兵,战场拼杀之前,总得有个安定的家……”
方涛想了想,倒也觉得在理,欣然道:“我赞成!这位……胡老板,如今一个国子监教谕和一个世袭锦衣卫百户保媒,够不够斤两?”
妇人犹豫了
一下,摇了摇头。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