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工去了。”
老爷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便再也没有搭话。方涛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门,踏着星光往四海楼而去。听到儿子的脚步声渐远,方老爷子这才转过身,将装着碎银的钱袋颤抖着捏在手里,老泪横流。
酒楼的伙计也就是打杂儿的,方涛到四海楼应卯的时候天还没亮,可活儿却是成堆成堆的。虽然地面已经在前一天晚上扫干净,可桌椅还是要擦的,窗棂、台阶、栏杆还是要抹干净的,在这之前还要先帮面点师傅和面、醒面,各种馅料要调好,炉火要升起来,一天的柴也要劈上一些,这一点,掌柜的一样很偏心,统统都让方涛包圆了。谁让方涛的工钱是领得最多的呢!
掌柜的站在柜上看着方涛忙里忙外的身影,有些不忍道:“这孩子,当真苦了他了……”
旁边的账房有些不屑道:“舍不得了?又不是你儿子!再者说,不这么折腾他,又怎么磨砺这孩子?”
掌柜的皱眉道:“可是也忒狠了些!我女人每天躲在窗缝里看着都觉得心疼,这孩子,肯吃苦,又孝顺,可是要得……”
账房有些不豫道:“这事儿也是侯爷那边定下来的,咱们照章办事便是了。你可得仔细了,东西现在咱们这儿,出了岔子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
掌柜的恍然惊悟,从柜台下抽出一个大抽屉,里面横躺着的正是方涛每日一定会抱到楼顶去的那把长刀。“轻巧得很,又拔不出来,会不会是木头的?”掌柜的看了看古朴的刀鞘,迟疑道。
“瞎说!”账房一脸鄙夷,“这把是第一代侯爷亲手铸出来的,出世之后总共才用了两次,江湖上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几个人听过!这小子就
算再怎么能蒙,也不至于连样子都蒙得一丝不差!”
掌柜笑了起来:“只可惜了这小子,就是好面子,整日里抱着把刀站在楼顶……”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嘿嘿笑道:“听说他就是隔三差五装个样子,在孙家的车马和碧水楼的车马路过的时候抱着这刀在楼顶上装大侠……嘿嘿,这小子怎么就……”
账房先生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废话么,咱们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咱们两个当初还不是一样,一得闲跑到山里猎点儿什么野味然后故意从女营门口走过去?你不是用这一手把你女人骗到手了么?”
掌柜的也呵呵笑了起来,眼中流露一丝神往:“是啊,那时候的日子还真是痛快,还是侯爷亲自给咱们讲课,只可惜咱脑子不好使,要不然也能跟着侯爷去学更厉害的什么定理了……”
账房先生眼皮一翻道:“学那个有什么好的?我偷偷见过,算来算去,还要算一个人跳楼之后能把泥地砸多深个坑,这还是学问么?倒腾什么火药,居然不用木炭、硫磺、硝石的,听说伤了好多兄弟,让我去我都不去!”
掌柜的也笑了起来:“那是,进去之后一辈子都不准出来的,就连找女人都是直接指配,根本不能自己挑,还不如咱们这般痛快……”
账房先生脸色微变,不由叹息道:“我也是随口说说罢了,其实当年你我没考进去,两个人不都丧气了几个月么?不谈别的,单是院里面出的那本书,就足见里面都是什么传奇人物!那本《流通概要》你也看了,虽然是咱们青甸镇的秘本,可用处大不大,你是知道的……”
掌柜轻轻地点点头道:“是啊,现在真有些怀念当年一起读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