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道:
“圣人交代了,我只能暗中调查,有任何线索都需要上禀,等圣人决断之后,再做打算,我要是可以明着查,我第一个先查张暐,何必这么费事?”
卢奂点了点头:
“牵扯宫人,圣人也想低调处理啊,不然曝光出来,无疑是一桩丑闻,右金吾的这种情况,我倒是看明白了,南曲这边一定给了你们交了不少治安费吧?”
在他看来,既然金吾卫眼下的收入大头是治安费,那么得了金吾卫好处的达奚盈盈,自然需要回报,如果真的按照李琩说的,南曲都是人家一个人的,那么这份孝敬,给金吾卫的绝对不少。
“都是一堆假账,张暐手里那本账簿,我拿不到,”李琩笑道:
“人家大概已经销毁了,查也查不到,右金吾的那帮参军,应该也分润了不少好处,自然也不会吐露,我现在是不能查官,只能查民,差事不好办啊。”
卢奂忍不住笑道:“南曲的日常流水,一定非常庞大,赚的钱,终归要有个去处,你派人盯着点,早晚会有线索。”
“这一步我已经安排好了,”李琩点头道:
“但我觉得多半是没用了,张暐被罢了官,肯定已经通知对方小心提防,此时的达奚盈盈已经有所准备,人家这么大家业,自然有一套应对之法。”
卢奂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这事他确实帮不上忙,如果连李林甫都不知此女来历,他又上哪知道去呢?
像这种内外勾结的事情,人家既然选择做,必然从一开始就非常小心谨慎,不会露出马脚,事情又牵扯了韩庄这样的实权大监,确实不好办。
这时候,一名美丽的少妇,身着一袭淡粉色襦裙,手里拎着一只酒壶,微笑着走了过来。
杜鸿渐他们没有阻拦,只是以警惕的目光,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楼内有新到的涿州润泉涌,两位郎君要尝一尝吗?”
妇人仪态端庄,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眼神特别真诚,声音悦耳,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滚开!”
李琩本来还想客气的回绝,没曾想卢奂直接撂下这么一句,把李琩都给惊愣住了,你不是君子吗?这么粗鄙吗?
那妇人表情微微错愕,随即浅笑道:
“是奴家的错,叨扰两位郎君了,这壶酒就当是奴家赔罪了。”
说着,只见她弯下膝盖,将酒壶轻轻放下,分别向李琩二人行礼之后,就要离开。
李琩抬手叫住对方,笑道:
“我这位朋友最近心情不好,娘子不要见怪。”
“不会的,是奴家唐突了,怎当得郎君这番话,”夫人盈盈笑道。
卢奂冷哼一声,看向李琩,没好气道:
“你今晚穿的这么显眼,人家从楼上下来之后,在别处晃了几圈,便直奔你我而来,这壶酒是敲门砖,人家是来打探咱们底细的。”
妇人一愣,随即坦诚笑道:
“所以奴家才说,确实冒失了,还请二位海涵。”
李琩哈哈一笑,拍着卢奂肩膀,逗趣道:
“这么说,你早就盯上人家了?是不是觉得这位娘子风韵不俗,动心思了?”
其实李琩心里,已经明白了卢奂的那句提醒,人家是告诉他,他们俩在这里碰面,已经被人盯上了,至于盯上他们的是谁,还说不准,也许就是那个达奚盈盈呢?
卢奂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正襟危坐,维持着他的君子之风。
他没有回答李琩这句话,就是给李琩一个留下对方的机会,这也叫帮忙。
果然,李琩非常有默契的看向那妇人:
“娘子不妨坐下,为我二人讲一讲这润泉涌的来历,我们在长安还没有听说过这种酒呢。”
妇人闻言一笑,便在一旁跪坐下来,随即取来一只未用的酒碗,拿起酒壶倒了一个半满,然后举杯道:
“这一杯,请容奴家向二位赔罪,方才唐突冒失,扰了二位郎君,奴家罪过不小。”
李琩微笑抬手,示意对方请喝。
像这种突然出现,又拿着与楼内售卖的其它美酒不同酒器的酒水,李琩他们也轻易不会碰,但是人家看穿你这一点,先饮一杯,就是告诉你们,喝吧没事,要是有毒我先死。
“此酒来自河北涿郡,由当地人酿造,因取水于一处瀑布涌泉,所以叫做润泉涌,也叫刘伶醉,”妇人解释道。
卢奂顿时皱眉,脸色奇怪的看向李琩,李琩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卢奂。
因为涿郡是以前的旧称,其实就是眼下的幽州,再往前还有一个称呼,范阳,也就是卢奂的老家。
卢奂没听说过润泉涌,但却知道刘伶醉,因为刘伶醉在河北,不是单指一种酒,而是好多河北产的酒,都会叫刘伶醉,因为这个名头最响亮嘛。
不夸张的说,半个河北产的酒,都叫刘伶醉,源自于魏晋名士刘伶醉酒的故事。
这就好比某些省内,有些市、县号称小香港,因为它们没名气,但是香港有名气,所以便纷纷附会,刘伶醉大概就是这样。
“尝尝吧?”李琩看向卢奂,玩味笑道,饮酒思故乡嘛。
卢奂只是端起酒碗,浅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