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知道他会继续表明来意。
“你做好预备,我会问得很直接,三个问题。没有额外目的,未来也绝不会用于要挟、干扰你,这点请你放心。只是出于私人的好奇,考虑到,你也知道我的职业,不问到答案会抓心挠腮——作为答谢礼,仙道彰,我希望你认真回答。”
“唔,请问。”仙道说。
“你和流川哪年分手的?”
仙道再度扫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早有预备。隔壁一个带着韩国济州口音的医生,正聊到给一位92岁的著名财阀做手术。
“1994年2月。”仙道没说日期,看表情是主动吞咽了下去,不主动吞咽,没准会惯性报出日期、时、分、秒。
“今天是,”藤真假意看了一眼手表,“2005年1月7日,第二个问题,1994年2月到今天,你和流川有任何形式的联系、沟通、往来吗?”
济州口音正一个姓名、一个姓名宣称手术室外排满了著名财阀整个家族,10岁以下的儿子有三个,“似乎还看到了金爱利。”一位韩女星,传记电影《黄喜》中饰演过昭宪王后。
“理论上,没有。”仙道回答。
藤真注意到对方的古怪形容,“理论上”。但他暂时按捺下了追问。听见那92岁财阀的肚子正在被济州口音打开,“一打开肚子就知道坏了,要手术成功,恐怕杀掉门外那三十多个继承人还容易些!”倒很懂得欲扬先抑。
“最后一个问题,你那天怎么回事?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哪天?”
比起财阀胰十二指肠切除术的成败,影响一群继承人和数百亿资产流向,他意识到他的问题轻忽、无必要。
“唔,就心情不佳而已。”仙道也轻忽地回答。
“别糊弄我,心情不佳不会喝掉一家酒吧,我打赌,你那天绝对是喝光酒吧库存被赶出来的吧?请正面回答我,我必须搞明白——目前比搞明白SMAP到底是不是男同组合我有没有机会和他们约会还重要!”
他用了一个强壮的理由,在财阀的隆重手术前捍卫自己的提问正当性。
“十年前,我没记错的话,还是你甩了流川吧?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理解?一个简单的选择题,A,我那天是救回去了一个额上刺着‘十年来此心和此屌都只属于流川枫’的绝代蠢材大情圣吗?B,还是你其实十年里已经换了50个性伴侣,只是无聊的占有欲作祟,见不得任何一个前任爱上别人?”
仙道扫了他第三眼,沉默了半晌,“哦,我倒可以帮你本人选,你是B。”
“别打岔,我是A还是B可不需要你告诉我。回答我,仙道彰,你是哪种?”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对方低头将盘中的鱼生蘸上酱料。济州口音正紧张地描述,财阀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肠系膜上静脉,“麻烦啊,血管又脆,曲张程度也十分夸张,出血量只怕难控制住……”
“换一个问题,其他什么都可以,”仙道说,“‘你仇恨社会吗?’‘有没有弑父情结?’‘胰脏和十二指肠暂时还没得癌吧?’‘干过什么比炫耀病人隐私还无聊的非法勾当?’都可以。”
“不行。”藤真想说,没有问题比这个更重要,忽然,他被一个念头、一个问题击中,“是说,什么都可以?”
“唔。”
“你需要一个男朋友吗?”他望着对方,他从未考虑过一秒钟这个问题,但他脱口而出时就像一整周都在预备这个时刻。
他想起彩子的叮嘱,在《周三不撒谎》大获成功之后,现阶段开始,作为颇有社会知名度的公众人士,他的私生活方面需要收敛一下了,一年换三个男友,频率固然在圈内尚算克制,但按照社会的普通预期,未来最好以至少三年的时长来维系一段亲密关系——过于苛刻的要求,但对方是仙道彰这个怪人的话,他想,搞不好他真能多坚持几年。
他想起醉鬼仙道彰那天夜里提起流川时的口吻,太骇人的口吻,仍是十年前呼之欲出的庸俗爱意,令他也穿越回十年前电影院的黑暗里去了,他少年时代短暂的心动和短暂的贪婪,因此才略有复苏,一个十年前令自己心动过,十年后又再度激发了自己好奇心和好胜心的男友人选,长得也再潇洒迷人不过,真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他藤真健司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现阶段,你需要吗?一个男朋友,一个‘上帝’般的,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且几乎人人爱我,故而同理心旺盛,圣母心爆棚的男朋友,每天都想拯救世间一切流浪猫、流浪狗、流浪汉,拯救一个正痛苦、嫉妒、无人倾诉、无处发泄的29岁日本男性更是不在话下。”
仙道甚至没看他,一面吃着那鱼生,半个钟头前刚咽气的鲜甜鱼肉,他只如嚼海盐压片糖般的淡漠,他一面摆摆头,看起来就要对亲自传教的上帝发出一声嘲笑了。
“考虑一下,仙道彰。要知道,这位‘上帝’正在主持这个国家收视率排名前五的伟大节目《周三不撒谎》,这意味着,只要这档节目还没因收视率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