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意的第一眼,竟没率先注意她的倾城容色,而被她展现的高华气度所感染折服。
如画卷中步出的温柔仙娥,但无丝毫疏离冷漠,有种淡淡的慈祥感。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介乎于少女与老妪之间。
那一瞬间,姚廷玉从她清澄内敛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极其熟悉的意味。
——太熟悉了!像极了他,具有年轻外表和沧桑世故之心!
他仿佛感觉手中的银盔发烫,让他猛地一颤。
那一整夜,他不住观察阮时意,乃至一反常态,对她报以招惹式的微笑。
他深知自己容貌数十年不变,且精通男女之事,意味深长的笑意往往能让少女怦然心跳、羞涩回避。
但“阮姑娘”淡定应付,那份沉稳并非源自已有心上人的笃定,也非由于麻木或迟钝所致,单纯是看透他勾惹的伎俩。
此外,他从同来的徐晟与其交流中,捕获差了辈分的尊崇,更印证了他的怀疑。
于是姚廷玉两次在澜园和郡主别院进行试探。
偏生“阮姑娘”体温暖和,倒无服食冰莲的后遗症,令他百思不解。
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
没想到,夏纤络觉察他对才貌双全的“阮姑娘”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浓厚兴致,故技重施,千方百计拉拢她成为“好朋友”。
姚廷玉料知,夏纤络一是为《万山晴岚图》,二是让他“吃醋”,三来……她对阮姑娘确有点兴趣。
他已习惯她胡来,视若无睹,我行我素。
直到名声显赫的“徐待诏”也被请到郡主府。
姚廷玉明知徐阮二人为一对,但夏纤络酷爱才华横溢的俊美男子,乃人所共知之事。
别人也许成不了气候,但徐待诏天赋异禀,技法画风宛若夏纤络崇拜的探微先生……
姚廷玉突然感受到时隐时现的失落和担忧。
哪怕反复告诫自己,绝不可重蹈覆辙、以色侍人,更不该陷入情和爱之中,但夏纤络仍以她诡异的行事方式,在他心中不知不觉占据了一席之地。
终于,他笑着告诉她,对“阮姑娘”无非分之念。
夏纤络借微薄酒意,对他做出初遇那夜的大胆举动,凤眸迷朦,执其手捂己心,拉扯他衣带,印上他的唇,并宣称——要他……贴身保护。
如神差鬼遣,姚廷玉破天荒没避开,任由她踮起脚尖、仰起娇颜,把甜果酒抹至他唇上。
明明是头一回,却像已发生过无数次。
她纤手下探“拔剑”,动作粗野且挑衅,令他再也无法忍受,当场遵照她的命令,摒除阻碍,用他的宝剑,尽全力保护他。
身经百战的两人毫无保留,冲锋陷阵,仿如世上再无比对方更狂烈更合拍之人。
他摒除思想顾虑、世俗桎梏,无所禁忌地恣意而为,将她融为自身骨血。
害她秋波不凝,朱唇难闭,娇颜融融,春风入髓,长夜露滴,恹悒求罢战。
此后,姚廷玉日复一日展露他的占有欲。
往昔的他爱理不理,得到后,却不容许夏纤络再和旁人亲近,连多看两眼也会遭到“惩罚”。
夏纤络食髓知味,甘之如饴,暗喜他的在乎,尝试过当他之面,夸一少年好看。
结果是,回府当夜就被他绑了起来,恰如他们相逢那晚。
只不过,他没盘膝坐于门边,更没把铜钱穿成串儿,而是极尽所能。
往后数日,堂堂衔云郡主,走路姿态略怪诞,且明显有点儿腿抖。
当然,夏纤络偶尔逞能霸道,姚廷玉也会适当配合她。
白天,他们是护卫和郡主,夜间则是相互迷恋、相互索取、相互许予的伴侣。
但有些事,夏纤络永远不会知道。
在每一场至死方休的纠缠倒腾后,她倦极靠在他臂弯内睡得深沉,沾染湿气的发丝黏在脸颊,是他用微凉指尖轻柔拨开。
来之不易的神魂合一,让他如置身幻境。
他不确定,在她张扬的人生中,他会否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记。
厌倦了人间薄凉、腥风血雨,他想要的是安稳与爱意,纵使包含了痛灼苦恼。
和她共度的短短数月,胜过跌宕起伏的数十个寒来暑往。
他一心祈求,不计较名份,能守得一时得一时,遗憾幸福如梦,美满遽然。
庆和二十三年夏,姚廷玉惊觉郡主府外多了两名鬼鬼祟祟窥探的雁族人,当即选择消失。
他无从判断,是谁出卖了他。
重新怀疑“阮姑娘”,及徐家人饲养的探花狼,姚廷玉为此潜入徐府。
探查那对璧人竟是徐探微夫妇,他为结盟友,道出了冰莲的来龙去脉,并寻求帮助。
计划本来无懈可击,如若他没折返回郡主府,兴许扈云樨再多疑虑,亦无迹可寻。
姚廷玉是在惨遭折磨、仅余半口气时,才隐约听见扈云樨狂怒时的嘶吼——给齐王传信,掘地三尺,也务必把人给挖出来!
他方知,此果乃齐王泄密所致。
被囚的日子,他真动了求死之念。
可他的确命硬。
被蓝豫立和徐晟救出后,他由徐家人照顾,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