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刻答应。
时间分秒漫长到他以为她压根不会搭理的时候,她不带感情地说:“求要有求的样子。”说完,脚步踩在枯枝秋叶中,走了。
冷风吹过,浑身骨头缝隙弥漫出寒意。
吴应龙在原地休憩十多分钟才提起劲儿来,慢慢走到宋家门口,颤巍巍跪下去。
“龙哥,你这是……”
“滚!”
他眼里暗沉:“不陪着跪就滚,不怕连累你爹妈陪葬你们就都给我滚!”
啧,到这份上还拿家人作要挟呢。
两个打手对望,无奈跟着跪下。
宋家偏爱鸡鸭鱼肉,牛在迷信说法里是沾不得的动物,因为它的忠诚度仅次于狗。
今个儿林雪春确实买了牛肉,绷着脸在厨房里敲敲打打,动静特别大。一家子老老小小缩起脖子,不敢说不敢问。
妞妞自己跑到沙发上,抱着书包睡着。宋于秋面无表情看了看,权当这个小孩不存在。
“阿汀!”
老妈子下命令:“买袋酱油去!”
“知道了!”
陆珣在外头接电话,阿汀做贼似的猫手猫脚往外溜,开门便见着三个男人齐刷刷跪在门前。
吴应龙还朝她笑,掺点拉关系的性质。
说不清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情。阿汀掩上门就走,杂货铺子里偶遇出来蹒跚学步的刘大宝,咯咯笑着往她脚上扑。
“大宝会走路了啊?”
阿汀点点他的鼻子,他酒窝浓浓。
“没得很,没学会爬先想飞了。”
刘招娣笑带宠溺,随即忌讳什么似的左右看了看,拉着阿汀问:“你家门口怎么回事?那老头是谁?街坊邻居不少人猜说你外公你爷爷你伯伯的,怎么全跪在外面?”
阿汀笑容淡去,“他就是那个龙哥。”
“哪个龙……”
刘招娣想起来,面色突变:“我就说我没记错,你家爸妈上头干净,没什么长辈连着。”
她抱起大宝,又小声提醒:“你得回去跟你爸妈说声,别让人不明不白跪在外头。不然他们不清楚来龙去脉的,还以为你们家大人不孝敬,逼得老人家跪在门口。”
阿汀点点头,回去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果然巷子头有几个不那么亲近的人家,妇女瞧见她便暗中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唇线抿得笔直凌厉,阿汀匆匆合上家门,上交酱油,旋即在大屋小屋里圈圈转。
家里头爸爸哥哥手工活过关,闲来无事常常锯木板做座椅。她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出两块大小正好、重量适宜的木板,只是四处不见剪子。
问哥哥:“你有没有看到剪刀?”
得到的答案笼统:“借人了。”
“借给谁了?”
“忘了。”
好吧,邻里乡亲借丢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阿汀转而问:“爸,你的刀能不能借我?”
热爱削铅笔八百年不动摇的宋于秋,抬头看看女儿再低头看看锋利的刀,嘴里丢出三个字:“玩不得。”
宋敬冬搭腔:“女孩子家家别玩刀。”
她解释:“不是拿来玩的。”
“去去去,找陆珣玩去。”
宋敬冬半调侃半嫌弃地推她:“陆珣什么都有,陆珣什么都行,找他要去。”
“什么啊……”
爸还在这呢!!
阿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发现老父亲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不管怎么说,在长辈面前被调侃肯定是难为情的。
她不轻不重地锤宋敬冬的后背,宋敬冬特别欠揍地笑:“三天两头不是爱找陆珣玩么?说不得啊?还是今天突然发现还是哥哥我最好?”
“不理你了。”
小姑娘皱鼻子,飞快逃开。
回房间翻墙倒柜,总算发现抽屉里一个不显眼的小刀片。好像是用来刮蜡烛印的?
不管不管。
抽条抹布包裹起来,阿汀握着刀片蹲在木板边上,在左上角正儿八经刻下首字:我。
大大的,有点歪扭。
不过还行吧。
左看右看打个八分,正准备下手第二个字,头顶忽然传来低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犹如惊弓之鸟,阿汀下意识藏起刀片。
“手里藏什么?”
双手偷偷摸摸背在身后,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陆珣伸手,勾了勾手指:“给我。”
阿汀装傻地眨眨眼:“你电话打完了?”
“打完了。”
陆珣顺口问:“想我再打半个小时?”
阿汀更顺口地回:“可以啊。”
陆珣:……?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杀伤力很强。
阿汀见他目光越来越暗,立即冲他亡羊补牢式的明眸皓齿笑,特别甜。
但陆珣似笑非笑,凉凉道:“这招没用。”
看来免疫了。
以后少笑才可以。
阿汀默默收回笑容,有板有眼且模仿亲爹语重心长道:“赚钱很重要,我特别理解你。”
“陆珣!”
好死不死的节骨眼,宋敬冬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