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外,护工阿姨接过孟宴臣手里的食盒,顺便问了一句,“孟先生,您不进去看看她吗?”
孟宴臣脚下一顿,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到门上的窗户,然而受房间格局限制,能看到的只有床尾隆起的一小截被子。
数秒后,他落寞低头,“不用。”
现在碰面没有意义,反而徒生是非。
昨天在留观室里,叶梦梦躲避的动作虽然事出有因,可到底深深刺激到了他,加上蒋裕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威胁和紧迫。
这种情况下,如果叶梦梦继续出言拒绝、避开他——昨天晚上的话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会疯掉。
能进VIP病房的护工,眼色一等一,见他坚持,也不多问,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叶梦梦倚在床头,后背垫高,正闭着眼听外放的日语听力。护工阿姨过去轻轻喊了一声,等她睁开眼,才继续开口,说到饭点了,现在吃吗?
叶梦梦点点头,关掉听力放在一边,收了收脚。
由于掌心和手指上都有伤口,动作不便,她只能看着护工阿姨忙前忙后。
先把被子掀开在叠在床尾,拿起折叠小桌展开放在床中间,即使桌面很干净,可还是抽出纸巾又擦了一遍,然后打开食盒,将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一盘盘拿出来,摆好后,再把玉色的勺子小心放在她的虎口。
她不喜欢被人直接喂到嘴里,所以在协商、试验过后,决定由护工阿姨把菜夹起来放在勺子里,她用大拇指和虎口协作,夹住勺子,和嘴双向奔赴。
一块剥好的虾仁被筷子夹起,稳稳落在勺子里。叶梦梦小口嚼着,味道还是那么熟悉,是那家跟孟宴臣去过两回的私房菜馆。
包括昨晚跟肖亦骁在一起吃的晚饭,还有今天早上的早饭,都出自那里,餐具一模一样,招牌都印在盘面上,难为孟宴臣每顿都来送。
艰难地吃完午饭后,她夹了一片纸巾在拇指指背上,擦了擦嘴角,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床头柜上妥帖摆放的玫瑰花,沉默。
护工阿姨正在收拾碗碟,等她将东西全部归整好,准备出去洗碗的时候,叶梦梦忽然开口,“下次见他,跟他说不要再来了。”
阿姨一愣,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应下。门外孟宴臣已经走了,阿姨用空着的那只手,给他发了微信,传达了叶梦梦的意思。
孟宴臣很快回复:“她胃口还好吗?”
跟瞎了一样,自动无视了上面那句拒绝。
护工回:“很好。”
孟宴臣:“晚上我去看看她。”
……
下午,翟淼和另外两个室友结伴来了一趟。几人还没进病房就红了眼,等看见叶梦梦双手那个惨样儿,嘴巴一撅,竟整齐地站在病床前呜呜地掉眼泪。
边哭边骂,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死了,正在号丧。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了,叶梦梦拿起翟淼带来的充电器,叮咚一颤,给岌岌可危的电量续了航。
除充电器外,翟淼还带一套衣服过来——她原来的那身溅了血,换下来后全扔了。
至于孟宴臣买的那套,叶梦梦没打算穿,肖亦骁拿进来后,她含糊一看,随手一放,等人走了,就收进衣柜里。
现在,柜子里有两套衣服了。
关上柜门后,叶梦梦听到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走过去点开,发消息的人竟然是蒋裕,他先是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然后说晚饭时间跟队里请了两个小时假,来医院看她。
叶梦梦突然抬头瞄了一眼花开正艳的白玫瑰,顿了几秒,低头用指尖慢慢戳着屏幕打字,“到门口就告诉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太阳西移,世界从明亮变得昏黄。
尽管孟宴臣提前出发,但还是赶上了五点的下班高峰期,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街上路灯接连亮起,医院大楼灯火通明。
他拎着食盒,在门口做了一通心理建设,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播着柔和的乐曲,节奏轻缓,优美典雅,叶梦梦背着手站在窗前。
孟宴臣沉默地走到病床前,在旁边的沙发里放下食盒,转身时,眼神扫过柜子上的玫瑰花,落到叶梦梦纤细的背影上。
他抬脚朝窗边走。
如果是以前,他会在一步之遥停下,可如今,他直接站定在叶梦梦旁边,拿眼睛瞄她的脸,“……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
叶梦梦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他会出现在这里,头也不转,拒绝得飞快。
孟宴臣并不气馁,声音徐徐展开,“我想跟你谈,我有话跟你说。”
叶梦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一直眺望窗外的眼睛挪了一下,看向了他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孟宴臣顺着看过去,视线一对上,心间霎时涌起热浪。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带动她的身体转过来,“我们交往吧,梦梦,我们交往好不好?”
掌心炙热,眼底亦深情款款。
叶梦梦怔住。
须臾,她又黑又亮的瞳仁携着灯光闪了一下,无语地哼笑出声,“你后悔了,我就要回头接受吗?孟宴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