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在家待了三天,与父母同吃同住同呼吸,这才有种重获新生的真实感。
他格外爱缠着付闻樱,属于是走哪跟哪,跟没断奶似的,把她烦得不行。最后不得不亲自上阵,抓着他的手,笑眯眯地将这个前段时间还需要三令五申地催着才抽空回趟家的好大儿,从客厅一路推到了大门口。
大门一关,付女士终于得到了清净。
肖亦骁一脸严肃地保证:“付婶,您就放心把宴臣交给我吧!”结果转头给人拐到了自家酒吧。
孟宴臣在这里看到了叶子。
叶子这个女孩子,在他上一世的人生中参演了一场相当重要的戏份。
孟宴臣知道她的心思,上一世就知道,但一时的心软和怜悯却成了纵容对方一步步越线的讯号,直到最后越过雷池,加上酒精和压力作用下的放纵与自毁,成为了逼迫付闻樱的利器。
但是,付闻樱和叶子不同程度的崩溃令他十分后悔,所以这一次,他不会让历史重演。
孟宴臣在灯光的阴影中静静地盯了叶子很长时间,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马上掐掉这个已知的危险因素,只是——
他骨子里的教养和性格却又在隐隐地抗拒。
虽然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了一些苗头,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应该说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的叶子,其实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抹平一件事和抹平一个人所需要的心理压力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到底还是打消了让肖亦骁辞退叶子的心思,想着,只要自己退一步,避开她就好了,只要不再产生交集,那么“后来”也就不会再发生。
对于这些,肖亦骁无从知晓,他还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孟宴臣不怎么爱说话,他一个人叽叽喳喳,也不嫌冷淡,变着法儿的说这说那,逗人想开点。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我放下了。”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终于决定割下这块腐肉。
他声音轻轻的,眼神亦哀切,看着马上就要碎掉了。
肖亦骁很难表示相信。
孟宴臣也不想过多解释,看着差不多到了叶子下班的时间,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跟好朋友告辞。
“我还有事儿,等改天再过来陪你。”
说罢扬长而去。
八月底的燕市,白日的气温尚未逃离高温的掌控,但到了夜里,风里却带上了点点凉意。
十一点左右,早走一步的叶子正拘谨地站在他的车前,孟宴臣走过去停了一会儿,才把钥匙给她。
叶子像以往那样打开后备箱放她的那辆代步小车,然而回头打开车门后才发现,孟宴臣竟然坐到了后座。
看着空空的副驾驶,她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上车、关门、系安全带,然后透过车内后视镜小心翼翼、十分快速地扫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即使闭目养神,眉间依然皱起丝丝愁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第一次见到孟宴臣时,叶子就被他身上的清隽泠然所吸引,他是个安静沉稳的雇主,明明家世极好,却并不傲慢盛气,反而温柔礼貌,有涵养有分寸,还乐于助人,只是,偶尔会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印象中有钱人阶层的那份抑郁和愁苦。
有点……惹人怜惜。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收回视线,开车驶入夜色中。
差不多二十分钟,车抵达兰庭公寓地下车库。
刚停好车,不等叶子出声,孟宴臣就睁开了眼睛,开门下车,走上台阶,就像他以往每次那样,没什么表情地在门前站着,等叶子递过车钥匙,他再打开后备箱。
“收款码给我吧。”孟宴臣开口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叶子轻轻咬着下唇,举止神态有些拘谨,直到硬币晃动的声音传来,她收回手机一看,孟宴臣这次居然转了200.
“孟先生……”她抬头,不解。
孟宴臣头也不抬地收起手机,“以后不要接我的单了。”
叶子愣住了,急忙问道:“为什么?孟先生,请问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开心了吗?”
她心里慌慌的,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孟宴臣终于抬起了眼,有些居高临下,但又什么都不说。就站在那儿,眼神冷淡又疏离,恍惚间令叶子有种被洞悉心思的错觉。
不,或许不是错觉。
是孟宴臣察觉到了她对他蠢蠢欲动的隐秘心事,并在这一刻表示了拒绝。
一种名为难堪的情绪涌上来,仿佛针扎似的,扎得她泪水在眼里打转。
她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想在对方的眼神里变得更加狼狈,可眼泪并不听从她的心意,反而越流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想跑,想逃,想离开那令自己羞窘的视线,却因为手抖脚软,一下子被脚边的代步车绊倒。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坠着。
孟宴臣眉心动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叶子的时候,肖亦骁说她像许沁。确实,她的脸在某些角度和光影里,是会有一点点许沁的神韵,这也是他格外对她心软的原因。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