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时候,谁家也不说要把孟大柱接回家。连嫡亲的孟大伯家都不开口,其他族中没出五服的人家就更不必说了。
孟大柱刚开始吃了一阵子百家饭,后来连百家饭都吃不到了,为了活命,只好背井离乡,出门讨饭,后来也是幸运,学了一点拳脚功夫。
葬礼这边刚结束,孟大柱就被叫去了大奶奶床前,这位大奶奶前两年就卧病在床,病恹恹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是大爷爷最后先走一步。
自从孟大柱被叫走之后,李氏脸上就现出焦急之色,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也只能忍着。
小半个时辰后,孟大柱才走出来,脸色如常,跟族长打过招呼就准备带着一家子回去。
马车刚使出孟家村,李氏就再也憋不住了,赶紧开口问道:“老头子,大伯母叫你去做什么?”
孟大柱叹了一口气:“说是大伯死之前就放心不下石头,想让石头进城,让我带他见见世面,将来也好不在庄稼地里刨食。”
李氏一听果然激动了,冷笑道:“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当初嫡亲的大伯怎么不想着给你一口饭吃,现在胃口竟然这么大。”
林秀顿时明白过来,大爷爷这是想趁着自己死之前,逼公爹答应以后将衙役的活交给他的孙子,没想到人没撑到孟大柱来就走了。
别看衙役这个活在有钱人家看并不值得什么,可是在农村人眼里,也算是吃上官家饭了,能从此脱离土地,不再靠天吃饭,算得上是十里八乡都钦羡的差事了。
估计他们是想着孟平远是走读书的路子,以后再不济去学堂当个先生总不差饭吃,孟云又是个女儿家,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就想让自己的孙子来接手。
李氏气不过:“老头子,你不是答应他们了吧?”
李氏真怕孟大柱一个冲动就答应了,她就是心里气不过,莫说孟大柱小时候吃不到他家一口饭,就是她和孟大柱刚成亲的时候,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
那时候就想着老家孟大柱他爹走的时候,家里还剩下一亩多地,屋子就不说了,一亩多地就是卖出去也能得个十几两银子。
谁知道回了老家才知道,这地早就被贱卖了,卖的钱也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夫妻两个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气,李氏气狠了说:“这差事就是白给别人也不给那一家子。”
孟大柱没有明确拒绝,只委婉说还不到退休年纪,将来也不知道县衙怎么安排,要是可以,将来定会拉扯侄子一把的话,算是宽慰了对方的心。
他倒不是被亲情道德绑架,只是自己毕竟还在宗族里,儿子明年就要考试。
当衙役这么多年,他见多了犯人、恶人、地痞无赖,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要是拒绝的太死,难保对方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他倒无所谓,就怕影响儿子的前程,毕竟大梁以孝治天下,他不想节外生枝,只得先敷衍过去。
几人回到家,天已经擦黑,孟云听到声音便迎了上来,都累了一天,也无心做饭了。
几人前脚刚到家,后脚孟大柱便被县衙的人急匆匆的叫走了。
由于第二天孟平云应同学之邀要一同前去拜访一位归乡的大儒,此位先生原是翰林院修撰出身,后来又外放做官,现在告老还乡,还是其中一位同学与其同族,沾上那么点关系,才约上几位同学前去拜访。
林秀知道这次拜访的重要性,要是能有幸得到这位大儒指点几句,就事半功倍了。
于是她赶紧拿出结婚前做的一身袍子,转头对孟平远说道:“明日你便穿这身吧,既不十分张扬,也不寒酸,很适合你。”
孟平远宠溺的笑笑,“多谢娘子替我安排好,咱们赶紧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