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上苦,她过着平淡单纯的生活。 唯独有时,她一个人独处时,心里空落落的。 像穿针引线至末端,锥丝线用完,于是缝补处还生硬地挂着一道裂口。 平常看不出瑕疵如何,风霜如刀削时,才体感彻骨寒气。 每当她心上那道缺口有裂开的先兆,她就会去看他。 * 下了飞机已是接近晚九点。 肖莎背着装好了换洗衣物的斜挎包,包体硕大像她才是挂件。 预定的司机临时取消订单,抱歉地在电话里告诉她,车胎叫人给扎了,正调监控呐,实在来不了。 她问还有没有其他司机的联系方式,对面为难地说我帮你联系联系,有人能接活儿的话,我让他打你电话。 等了许久,手机还是像块僵硬的板砖,始终没有电话打进来。 走出机场,出租车区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通往酒店的末班公交车刚好已停运。 “肖小姐?” 有人叫她的名字,准确的说不是名字,而是姓,他狐疑着看背影不敢认。 凑到面前:“真是你啊!巧了这儿都能遇见,你刚下飞机?” 肖莎僵直着,像是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 “我啊,郑玉林你不认识啦?”郑玉林欠欠身子仿佛想让肖莎仔细看看,认出他的面孔,但他才一靠近,肖莎蓦地后退。 “也对,都两年多没见了你不认得也不见怪。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我来接客户的,没接到客户倒碰上你了。” 郑玉林抱歉地挠挠脑袋,口吻热络地如同肖莎的老相识,话才说完便不由分说地从她肩膀处摘下单肩包挂在自己身上。 推着肖莎上了身旁那辆刷着银漆的汽车。 这还是不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玉林? 现下已很难分得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 呼啸夜风凛冽吹来,郑祥林问她喜欢听什么歌:“不介意的话我放钢琴曲啦。” 车内响起一支圆舞曲,郑祥林津津乐道地说这位作者曾经和他是同学。 当年他修商科,有几个同住的鬼佬就拿着琴谱没日没夜地弹。 只有郑祥林一个还有些品味,能忍得了。 这不,现在那几个葡萄牙人混出头了,特地送他纪念品。他努努下巴,纪念品就是方向盘斜对角的一架微型钢琴装饰品。 “我在这儿下就行了。”肖莎指着对面那条川流不息的马路,马路上肉眼可见飞过了几辆标记为空车的出租车。 郑玉林已经把她的包放在后座,瞅着肖莎似是紧张似是忧心忡忡的脸,道:“你是不是怕我害你?” 听他这么说,肖莎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不是。” “这也不能怪你,”红灯下,郑玉林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殊不知肖莎眼里最不安全不稳定的人就是他郑玉林。 “过去你当我犯浑,其实我也是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解释下我的言行,那时候我气昏头了才信口胡诌的。” 他把一切解释为信口胡诌……肖莎拉着安全带,酝酿着怎么接茬。 “可是我听说你走了,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把我给后悔的,肖莎姐,能叫你肖莎姐吗?”他们好像是同龄,不过他要叫就叫吧。 “我不能让你误会邻学一辈子。” 肖莎忽而感到汗毛直立,“邻学”叫的亲昵,上一次她见郑玉林,他对夏邻学还一副原谅无门的模样。 短短两年,就足够扭转一个人的爱恨? 她条件反射地向车门处缩缩身子。 郑玉林讲起这两年肖莎未曾参与的过去,像讲起一段迂回曲折的成人童话。 在他被开除后浑浑噩噩时,父亲,也就是华雍股东郑祥林:“我想你一定知道吧?” 郑玉林要做好所有的注释和前情提要,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曾经想过报复夏邻学。 但他没有告诉肖莎他还在她家周围蹲点儿,就是为了等夏邻学出现和他对峙,可他运气不好,总是不能如愿。 他要报复——也真的这样做了:“现在想想真是被冲昏头了——我接着讲——” 过去,他将夏邻学当作模范,他崇拜夏邻学,同龄人间最能看出谁有气度谁没有,他说头一次见夏邻学,他就觉着和他一见如故。 当郑祥林要把对夏邻学的偏见强加在他身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