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手指按在3层。 他看模样高高大大的,不像是病人更不像是晚八点上班的大夫或护士。她多嘴地问:“师傅您也去三层,三零几啊?” “305。”肖莎的外表没有攻击性,他回头上下打量她几眼便爽快地告诉肖莎,他要去的正是胡庆安的病房。 “您去305干嘛啊?” 肖莎语调有变。 “还能干嘛,工作呗。医院给我打的电话,305房病人要求剃头,我来接他。” * 医院侧门街对面有个小型理发店,足够小也足够隐蔽,在药店的前后夹击下很是不打眼。 地理位置不够优越,服务态度来凑。 理发店的目标用户当然不可能是小区居民,也更不可能是从全市各地慕名而来非要上这儿剪头的市民。 只会是仁和医院庞大的人流量中停驻在医院里的病人、病人家属,偶尔也会有几个在医院工作的大夫护士图方便就近理发。 白血病人是否剃头要根据医治疗程来定,也要根据病人的心理需求来定,大夫充分尊重胡庆安的意愿。 他坚决不剃,大夫也就只能任由胡庆安在一次次化疗的摧残下大把大把地掉发。 胡庆安说过就算掉到最后一根毛,他也是有头发的。 在他眼里,头发是一种象征,是他精气神的全部所在,是他的力量源泉。 剃头?他才不干!他要坚持到底,即便掉发本身就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一次次硬测试。 看着自己的脑袋一天一天稀疏,一天一天衰败,是对精神意志也是对□□的折磨和拷打。 但他要坚持下去,就算只剩一根头发,他也要留住。 三年里胡庆安始终充满希望,他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从病魔手中夺回他的人生。 然而现下,理发店里胡庆安紧闭双眼,如同闭着眼睛他就不是他,可以软弱。 厚重的外套已经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失去了藏身躯壳的胡庆安一度萎靡不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希望烟飞烟灭的全过程。 那是前几天,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无力承受,他的羸弱无所遁形。 镜子里这个干瘪的、枯萎的、面黄肌瘦的长骨头就是他胡庆安,他终于承认了。 否认是一剂心理安慰,但他的心已经布满疮疤,再多的安定剂也没法把他的信心赢回来。 电推子启动,胡庆安还是闭着双眼。他感到自己稀薄的头发落在了肩头,隔着罩在身上的围布在割走他的肉,剜走他的魂。 脑袋上吧哒吧哒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他头顶。 像打药用的针管,露珠般的水滴顺着他掉落的黑发滑落在他脖颈肌肤上。 胡庆安睁开眼睛,装备简陋的理发店里落地镜灰尘密布。 但他还是透过灰尘看到肖莎的脸。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打湿了他。 如同有魔力般令胡庆安浑身酸乏:“别哭啊,就是怕你哭才不告诉你的。” 肖莎按照约定从理发店进门后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小心翼翼地接过电推子,来到胡庆安身边。 肖莎在咬着牙抽噎但还是强撑出笑容。 双手和她的唇都苍白至毫无血色。 眼睛中含着黄豆大小的泪珠,滚落在脸颊如同一道割裂的伤疤,疤痕是有色的,在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分界线。 “你再哭一会儿我可就拿电推子推你的头发啦!” 胡庆安还有余力开玩笑,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用尽他所能宽慰肖莎。 “我不剪头发,”肖莎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要把头发留的长长的,将来给你做顶假发。” “你傻不傻,买一顶不就好了?” 胡庆安埋怨她笨,重新闭回眼睛。 他的头发余量不多,电推子只推了四五下,胡庆安的脑袋就变得光秃秃的。 肖莎说:“你,你一会儿回医院后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英奇在家等我。” 胡庆安摸着脑袋笑意盈盈:“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这店里还挺暖和,我坐会儿,坐够了我就回去啦。” * 肖莎走远了。 至少胡庆安以为肖莎走远了,理发店的外墙壁左侧是闪烁着的灯牌,灯牌上写满了优惠信息和价目。 肖莎躲在灯牌后,这里是理发店的视觉盲区。 她像个躲避敌人的侦查能手,沿着巨大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