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里有两双躺在鞋盒里的帆布鞋,唯恐尺码错误,他买了两双,一大一小做万全准备。 等到夏邻学捏着鞋盒赶回剧院时肖莎已经走了,他怀揣两双女鞋鞋盒怔在原地略显怪异。 夏邻学有预感肖莎多半是回到她装修还未完工的店里。 说来也是奇怪,他擅长猜测人心,可没有哪一次能如此准确无误地捕捉一个人的动态,完全揣摩一个人的想法。 他把这种难以言明的默契归因于肖莎太好猜。 车停在离她店门百十来米远,肖莎正坐在台阶上发呆,她的身影显得佝偻,也足够单薄。 更奇怪了,连她在发呆他都想得到。 为了不轻易打断她沉思者的造型,夏邻学缓缓靠近她身边。 她腋窝下还卷着团什么东西,凑近了才知道,那是她的外套,外套腰部处像是被谁用红色液体泼出鬼符似的污渍。 怪不得她没有穿。 “你在看什么?” 夏邻学的声音不是假装,他天生有副好嗓子,说起来来和煦如微风。 人人都喜欢他较低沉但不至于显得冷漠的嗓音,即便是胡庆安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仿佛他在真心为跟他谈话的对象考虑。 肖莎从台阶上弹起来,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弹珠般几近跳起来揉了揉眼睛。 “我收到你的微信了,怎么不让我送你回来?” 他的手机里现在还有三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显示,她发的微信足够冗长。 写下了她准备先离开,今天有多开心之类的客套话。 唯一忘记的是在微信里提到她先走的理由。 “没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店。”肖莎接着说:“我想回来刷漆。” 看店的理由不够充分,她又提起了自己的刷漆大业,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走到门前才想到店门用的是指纹锁。 “那你不请我进去么?”轮到夏邻学委屈。 “还是别了,屋里有甲醛。” 夏邻学看着肖莎自己一脚已迈进店里的姿势,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公信力。 不过他没打算步步紧逼,客套地退了两步:“那好吧。” 话还没说完,肖莎突然又打开大门。 “屋子里东西堆的特乱,”她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进来也可以。”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皱着眉头,眼角下撇,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在这情景下夏邻学又感到自己好像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行为举止。 屋里诚如她所言杂乱无章,工具被放在只微波炉大小的纸箱里,随着大门敞开狂风卷积着灰尘。 靠他最近的地方有只罩着白布的画框被吹起一角,露出白布下色调柔和的油画。 “这是玉龙雪山吧,”夏邻学问道,他眼见肖莎佝偻的背霎那间挺直如同雷击,微怔的身体僵硬着背对着他:“我也喜欢玉龙雪山,比起古镇,那地方更美。” 他不说假话,至少面对肖莎时他还没有表露出任何欺骗的先兆。 他们之间的偶遇也全凭上天安排,他只是随波逐流,挑拣了一部分的事实诚实以对。 肖莎多希望他立刻认出她。 她提起油漆桶,放在自己脚边,支支吾吾地说:“我要刷漆了,你,你随便逛逛吧……” 说着像要一脑袋扎进油漆桶里,手伸的很是向下几近要把滚轮手柄也全扔进黏腻的油漆涂料中翻滚。 这儿哪里有什么好逛的。 肖莎听到夏邻学的脚步声渐远又回到她身边和她并肩。 侧身一看,他随手也捡起个滚轮,细心观察她的姿势,神色认真,要学习她怎么刷漆。 “你这是干什么?” “刷漆啊,我来培养新技能。”夏邻学做处幅“你怎么明知故问”的表情。等到肖莎含着上唇似笑非笑才发现自己拿反了刷漆滚轮,霎那间感到莫名丢脸。 “你还笑,真是走错一步就被打回原形,”夏邻学唉声叹气道:“这不是刷漆这是陷阱。” 肖莎本来已经要收起笑容,听他说什么陷阱又被戳中笑穴,憋的分外辛苦难受。 从工具箱里揪出两件雨衣:“先把这个穿上吧,衣服咱们还得要呐。” 说着她也罩上雨衣。她身上这件不知怎回事儿, 穿在身上竟然有水滴顺着塑料外壳覆着在身体线条的弧度滴落。 在她伸手穿袖子时,夏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