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这么不礼貌,我替他向你道歉。” 说道要向她道歉,肖莎才从大衣带给她的幻觉中被打回原形。 他们没有单独出来几次,每一次都少不了道歉,她没少说不好意思,他也没少抱歉。 在她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无形之间拉近后,她才惊觉自从他们在医院门口相遇后还什么都没变。 “没事儿,” 肖莎瓮瓮地回答,两个人肩并肩一问一答的说着话,像寒喧又像没话找话。 走了没几步,她没注意到脚下链接着纹路崎岖的道路井盖,细长如针的鞋跟稳稳地插在了盖体褶皱的缝隙间。 再想抬起腿来,纤长的脚踝便咯噔地发出骨头摩擦的裂响。她茫然地低头看,痛觉迟钝的迟迟未来。 夏邻学的声音似从很远处忽大忽小地传来,尽管他明明就离她很近:“在这儿等我,”说着“弃她而去”。 商场旁剧院门口的工作人员看着年纪不大,是来兼职赚生活费的学生,被夏邻学麻烦临时照顾伤员,遇见突发情况手忙脚乱。 “姐你忍着点儿,我知道脚崴了最疼,上学期我还崴过差点儿疼退学……” 肖莎木木地望向女学生脚下的运动鞋。 “你穿的几码?” * 出租车带她回到熟悉的门店。 装修时的气味有点儿像松木香,蓦然带来夏邻学的余温在她肩膀处熨烫。 肖莎不禁鼻子一酸。手里胡乱折成一团的麻花外套被她放置在店里的临时储物柜里,她行动自如,半点儿不像崴了脚的。 肖莎也确实毫发无伤,除了高跟鞋阵亡外,她脚踝处也就疼了那么几秒,还没有蚊虫咬出的疹包难捱。 等她想告诉夏邻学自己的脚一点儿不疼时,他已经走了,身边还多了个满面愁容的小姑娘,生怕她因为道路井盖迁怒剧院愤而投诉。 看来去剧院的人里确实有很难缠的。 外套已经麻烦小姑娘代为还给夏邻学,晚高峰期已过,打车没有多困难,她踩着买来的二手鞋,脑海里跑马灯似的浮现出一幕幕高中光景。 初二那年她因为听暗恋对象在课间和朋友抱怨,说他没时间整理下次考试的知识点,就趁着大家做操时,借故返回教室往他书桌里放上自己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笔记上重点部分红线加粗,知识点划的干净利落。 在笔记扉页她贴了张写有寄语的便利贴:“知识点在第六页,老师可能会考第二题类似题型,祝你这次考试顺利”落款肖莎挤在最下方。 放好后她就回队做操,因为动作不标准被老师罚多做两遍。再回到教室,班级最受欢迎的一批男孩儿女孩儿围着张书桌窸窸窣窣说些什么。 她的暗恋对象站在中央举起她的笔记本:“我再问一遍谁放的?” 周围人也起哄:“对啊谁放的站出来呗!”“是不是谁暗恋你,”还有人笑嘻嘻地搓着两条胳膊,好像要搓掉鸡皮疙瘩,嘀嘀咕咕:“好恐怖——” 她的便利贴静静的躺在垃圾篓里。 当时笔记上的便利贴贴的不够牢固掉在过道,卫生委员又提前五分钟早于全班人回班清理教室,导致究竟是哪个“犯人”把笔记放在他书桌上这件事,成了未解的无头悬案。 她那刻感觉到的想要逃跑的心情,和今天她感觉到的是一样的。 她回看自己青涩的脸,因为羞涩窘迫而拧成的难看表情,确实有点儿傻,也有点儿恐怖。 肖莎短暂地悲观地想:她没什么好让别人喜欢的,犹豫不决,不够勇敢。喜怒无常的不是佟锐,是她。 总是互相说着对不起,总是互相道没关系。 总是这么小心翼翼让她觉得有点儿委屈。 这种委屈和夏邻学没有关系,初中后就已消融的徘徊踌躇一昔间重现。 她对夏邻学当然有好感,但她也在乎自己,她不喜欢自己患得患失。 风干的滚轮上还黏着油漆痕迹,她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透过门窗盯着斑驳的墙面发呆。 “你在看什么?” 肖莎侧着脑袋去看,隔着漫漫昏夜,夏邻学弯下腰在她耳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