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一看那破生水,听懂了王恕的暗示,竟好似知道那水威力,素手一翻,便要将自己腰间挂的那枚避尘丹摘下扔掉。 然而王恕看见,忽问:“当真要扔?” 那女修才伸出去的手一下顿住了,陡地生出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暴怒:“你什么意思!” 王恕不说话,只是默默举起自己的小药瓶—— 那是他昨日已经对人用过的岁鼎香,名字甚至就写在药瓶外面。 所有人看见,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破口大骂。 黑,真的是太黑了! 这是个连环套啊!不扔避尘丹,他有破生水;扔去避尘丹,他有岁鼎香。不管怎么选,都会被他下药,他都能赢! 那女修也着实没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两难的绝境,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恕,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王恕只轻声问:“考虑好了吗?” 那女修此时的脸色比染过的画还精彩,终究一咬牙,恨恨将自己双刀掷在地上,竟是回头便对自己师门长辈咆哮:“现在看见了吧?我就说我们养气宗没必要弃医从武,你们偏偏不听,非逼我修炼!你看看人家,医术药理学到这境界,什么叫‘兵不血刃’!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下头养气宗一众弟子长老却是看着王恕瞪眼。 王恕:“……” 那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到这般境界的。 上一场那男修立在台下,这时才终于想明白:一般来说,下一场的对手都比上一场要强。现在台上这女修就比他强,王恕若不趁上一场的机会将破生水配制出来,这一场恐怕就没机会了,对上这女修自然也会输多胜少。所以他才宁愿冒着定身符失效的风险也要先配破生水—— 此人固然修为低微,可心思竟有如此缜密! 不仅是与王恕交手过的男修发现了这一点,周遭那些为刺探情报而来的观试者,也明显有了察觉。 有人低声对手下道:“记下名姓,此人或为强敌。” 至此,王恕已经凭借自己匪夷所思的方法,两日连胜四场,一举进入春试前六十四。 霜降、惊蛰等人暗中观看了全程,只觉呆滞:台上那个坑起人来面不改色的,当真是我们那佛菩萨似的公子? 险些被对手打了个鼻青脸肿才艰难赢了第四场的李谱回来,听到这消息时,甚至反复确认了四遍,却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没天理,没天理啊!我还说要帮他牵线搭桥不输那么难看……他怎么突然就背叛了我们后进生联盟呢?” 学宫中其他人也深觉复杂。 倒不是为王恕层出不穷的办法,而是为…… 在大家心目中,这病秧子门外剑,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好脾气老实人啊,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个样呢? 妙欢喜一言蔽之:近墨者黑。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 但今夜,陷入沉默的远远不止他们—— 又到了晚间议事的时辰,灯火通明的厅堂上,诸位夫子尽列于座,可竟一片愁云惨雾,没发出半点声音。 岑夫子忽然觉得头很痛。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已经进了前六十四,再要让他赢两场,只怕是要名列剑上,进前十六了。郑夫子,你看……” 郑夫子立刻道:“不不不,这评判郑某实在当不得了!他是一命先生弟子,我课下请教他还来不及呢,实在斗不过啊!还请岑夫子另请高明!” 岑夫子为难:“那……” 他抬起手来,试图在座中指出一人。 然而,每一个被他手指划过的夫子,要么是连忙低下头去,要么是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行,竟是没有一个愿意接这棘手差使! 开玩笑,丹药课的郑夫子都来了,谁还能斗得过? 再说大家看得清楚,那王恕每一场比试,周满与金不换两人必在旁边,想也知道这两人也在为他出谋划策!他们哪里是在与一个人斗?这分明是要决战学宫三大刺儿头!尤其是那周满,混世魔王一个,谁不知道? 做王恕的评判,稍有不慎便会英名扫地,大家实在避之不及。 唯有剑夫子,这两天忽然在后山草丛里抓到一只蛐蛐儿,议事刚一开始就悄悄放进茶盏里,此时正拿了一根草芯拨弄,乐在其中,也没听他们说话。 在岑夫子手指过来时,他都没看见,自然也没反应。 岑夫子当即欣慰:“还是剑夫子堪为我学宫表率,临阵不退,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剑夫子听见自己名号才抬头:“啊?” 人在斗蛐蛐儿,祸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