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就提出:“届时那些夫子,能允许我们带蟾蜍吗?” 周满于是拧紧了眉头,感觉棘手。 可谁料,王恕坐边上看他们苦思半天,忽然幽幽来了句:“若循医理,万类皆可入药。” “……” 那一瞬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了,周满与金不换齐齐抬起头来看向他,全是一脸“今天可算认识你小子了”的表情。 敢情最黑心肚肠的人就在他们边上坐着啊! 确实,按照他们医家的说法,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香的臭的冷的热的,想治病给你开成药时都能说出一番道理—— 神一句“万类皆可入药”! 当时周满便想找张纸把他这话写了高高裱起来。 两人盯着那尊一脸腼腆的泥菩萨,没忍住异口同声,给出了他们心目中最高的赞赏:“你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所以,后来才有王恕硬生生将蟾蜍带上台的事。 个中原委颇多曲折,外人自然全不知晓。 王恕头天比试获胜的方法传开后,所有人这才想起他作为一命先生弟子这一层重要身份,虽然想不透那蟾蜍退敌一节究竟是为什么,可完全不妨碍众人风声鹤唳,唯恐次日遇上被他下毒,于是纷纷寻访能避毒避药之物。 那金月派的男修先前曾说他师门有特质的避尘丹,能避一切药毒。 当天晚上,金月派落脚处的门槛就险些被求药之人踏破。 外头已经是人人自危,不过周满倒没有十分在意,当晚在与金不换、王恕商讨对策时,只道:“第三四场的对手该不会太强,尚不足为虑,但学宫那边恐怕会对我们心生不满,哪怕不改规则,次日也必对我们多加限制。我们真正的对手,不在台上,而在台下。菩萨,届时查验丹药,你一定得多想一步,见机行事。” 果然,周满担心的一点也没错—— 次日王恕分在西面擂台,三个人到那儿一看,下面负责检验的夫子竟然换成了丹药课的郑夫子! 周满还有印象,在处理她被王诰手下人投毒那件事时,这位郑夫子也算帮过一点小忙。 王恕先还是昨日的策略,检验丹药时,从须弥戒里放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唯恐带得不够。 郑夫子一看,脑袋都大了。 他望望左右,前倾身子,把王恕袖子拉住,语重心长:“小王大夫,学宫那头昨晚是发过话的,你也别让夫子太难做。” 王恕凝视他片刻,抿了抿唇,似乎还在考虑。 郑夫子又递了个眼神。 王恕这才勉强道:“好吧,那我只选五样。” 这算是退让了极多,可郑夫子重任在肩,仍不敢掉以轻心,在他低头挑选的时候,一双眼紧紧盯着。 最终王恕的确只选了五样—— 一丸烟霞丹,一瓶天青露,一件鱼鳞甲,一枚定身符,一味岁鼎香。 郑夫子反复看了三遍,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这些东西哪怕当做毒来用,毒性也并不强烈,到不了能迅速扭转胜负的程度。至于那味岁鼎香,昨日王恕已经用过,对手只怕都有了防备,不会再轻易中招,影响不大。 于是他满意点头:“不错,你上台吧。” 王恕遂低眉将自己选出来的这五样东西一收,走上擂台。 昨日来看他比试的,基本都是跟着周满来的刺探者,按理说在知道周满看的是他之后,今天就该不来了,人也该少了。 可谁能料,今天来的反而还更多。 不仅有那些不死心还想来刺探点情报的,也有来凑热闹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今天又会用什么奇招的,一眼看见都挤在一起,倒是不好分辨了。 今日第三场的对手,是名魁梧男修,肩上扛了一把开山斧,虎背熊腰,早在昨日第二场结束从剑试印记上看到自己明日头场排的对手就是王恕时,他就连夜托人去金月派那边买了一枚避尘丹。 此刻站上台来,他专门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枚丹丸挂在了自己腰间。 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有丹药,你别乱来啊。 王恕没作声,那男修生怕他忽然端出一只神鬼莫测的蟾蜍来,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即提起大斧便朝他砍去。斧头厚重,挥舞生风,王恕一时只能侧身闪避,姿态颇为狼狈。 看这架势,该是腾不出空来给人下药了。 众人得出这判断之余,却也莫名有几分惋惜。可没料,就在此时,王恕步法一换,竟忽然旋出了一个极妙的身法,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那即将劈到自己眼前的斧头,并指如刀,疾向那男修肩头点去—— 一枚定身符瞬间按到那男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