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时,伏鸢在太后的教养下,已成了一个恪守礼仪规矩的小娘子,只是和太子不对付这点,倒也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激烈。 以至于昀京皇城学堂内,无人不知曲家小娘子和太子是死对头。虽说都知曲伏鸢不好惹,可私下佩服她的人也不少。太子因是储君,他人处处不敢怠慢,偏偏太子易动怒,稍有不顺心就是又打又骂,但无人敢反抗。 除了伏鸢。 遥记是伏鸢十岁时的光景,太子也刚过十五岁生辰,按理说是个大人了,却动手抢了林小郎君新得的贺兰砚。伏鸢得知此事后,将太子养的鹦哥夺了去! 这鹦哥是皇后偷偷给太子,未经明路的鸟,事先并未告知太后,伏鸢却选了一个吉日,当着他面,将那鹦哥给了太后。 太子为此事,险些被罚板子,直到那贺兰砚重回呈昭手中,才没了下文。 康宁宫内,伏鸢绣着西府海棠,俨然是个顾盼生辉的大家闺秀。 可这都是错觉。 无论外人如何被伏鸢装出的乖巧所迷惑,康宁宫内皆知,曲家小娘子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李通顺手替伏鸢查着最近的课业,一边翻,一边摇头,竟比那学堂的先生还严厉几分,“伏鸢,你最近越发疲懒,这些明明会的东西,却还是错了。” 他在一旁挨个批注,“嬷嬷说,你连学琴也没用心思,诗经更是忘了背,背了忘......” “你既然已开了府,便不用三天两头来查我了。” 伏鸢自顾自绣着,眼下她已十五,距离赐婚一事,还有一年半,这让她如何不焦虑,眼下李通还在韬光养晦,虽得了皇帝不少青睐,却也引起了宫中许多人的不满。自良美人离世后,他更是不知在忙什么,总见不到人影。 李通叠好纸签,嘲笑道:“当初也不知是谁说要助我,如今怎的嫌麻烦了?”他走进看了眼伏鸢针下的海棠,叶瓣微卷,花朵柔和,似仙子落于布上,灿烂明媚。 都说画似人,如今看来,绣也如人。 “自打入了学堂,我替你办了多少事,明知是你故意惹的太子,我还用心替你遮掩。别以为我不知晓,兄长入了军营后,可是成了你的人。眼下六殿下却是来挖苦我!”伏鸢将绣品一挡,李通可不配欣赏她的佳作,“这次又是有什么事?不说赶紧走。” “确有一事。” 李通拍了拍伏鸢头顶的落叶,用了不小的劲,惹得她像只发怒猫儿,满脸不高兴,“明日,秀女即将进宫,还有几位要一同入学堂。其中不乏高官家的嫡女,你若是能拉拢几个也未尝不可。” 女儿家的情意多从闺阁中便已熟络。伏鸢进宫九年,规矩学了十成十,也得太后亲手教导绣技,只是这好友却是少得可怜,也不过就康宁宫的几人。 伏鸢神色黯淡,不愧是自己亲自选的盟友,到底不放过一切机会,“交友讲究机缘,我也不想寻个只有利益相关的小娘子来相熟。”可一想以后的小命,还是点了点头,“我尽量试试,若是能遇见自然是好,若是不行,你也不能强求。” “六殿下,小娘子该去练画了。” 呈昭规矩地施了礼,他如今是康宁宫的统领,也常去军中与曲玄珩切磋,自然也成了李通的手下,只是护卫康宁宫的职责万不敢耽搁, “来的倒及时。”李通眉头微皱,却是化为嘴角的一抹笑意,“那我就先走了,明日乾顺殿见。” 李通走后,伏鸢才又拿起了针,却有些手抖,下意识地甩了两下,也摇落了一方天青帕子。呈昭顺势捡起,却正巧碰上了伏鸢的指尖,连忙半蹲致歉,“是我唐突了小娘子。” “无妨。” 伏鸢笑笑,一如朝阳出生,桃李艳艳,“是我该多谢你记错了画师来的时辰。” 什么练画,也不过是仗着李通不知她日常安排才敢这样撒谎。 “那些秀女中是不是藏着未来殿下们的妻子?” 呈昭如今是真长开了,据说他生母是西岚人,才让呈昭多了些异域的相貌。剑眉锋利,眼睛却是格外明亮,他与李通倒是长了一样挺立的鼻子。 “我听闻太后说,近日来学堂的宋志,被人蒙着袋子揍了一顿。因月黑风高,这才无人看清。我向姑母承认了这件事,只是你以后不必做这些。无非是关于太子妃的传言罢了,陛下还未指婚,秀女也即将进宫,万事皆还未定。”她说这话更是在说服自己,一切还来得及,她还不用嫁给太子,还不用死。 现下经历的事都和以前不同,她的结局也会和以往不一样。 呈昭如今刚满十八,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是有些丧气,“小娘子若真是这么想的,那为何拿针的手在抖?”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