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她转过身,对张开阳正式表达了谢意。
“没什么,我今天正好也休息。”张开阳身穿常服,微微一笑。
魏芷摇了摇头,说:“不光这一件事。”
张开阳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没什么。”
数日后,魏芷申请了和看守所里的季琪琨见面。
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她再次见到了季琪琨。事发之后,季氏集团都立即发文与他切割,习蔓菁公开接受采访,要求法院一定要严惩杀人凶手,而季钟永则拒绝公开表态。
他穿着一身囚服,蓝白条纹如铁栏般冰冷,往昔风度早已不在,仅余枯槁的脸与凌乱的发。
见到魏芷,他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谩骂诅咒,就像是已经接受了昭然若揭的命运似的,他接起电话,死气沉沉的脸上拧出一抹冷笑。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来看看你,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她一如标语图片里的温柔妻子说道。
“你在我身下娇喘的样子会被每个经手调查的人看到,是这种暴露让你觉得开心吗?”季琪琨恶毒地说。
他尝试用他的老手段激怒魏芷,但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波澜。
“我会等你改造好出狱的,我会像从前那样爱你。”她微笑道,“如果你还能出狱的话。”
季琪琨的右手猛地拍上玻璃,咬牙切齿的面庞狰狞又恶毒。在他身后的狱警连忙上前拉他,但他死死扒着玻璃不放手。
“魏芷,如果我真的被判死刑,我一定会化作厉鬼来缠着你——”
“好啊。”
魏芷笑道。
“等你化作厉鬼,我们再相爱百遍,千遍,万遍——”
她凑近玻璃,朝对面的季琪琨一字一顿道:
“直到你灰飞烟灭为止。”
走出看守所后,她没有看公交号,随意坐上了一辆停靠在公交站的公车。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她戴上耳机,点开了小瓜子和猫咪姐姐的聊天记录。
一开始,梅满可能认为自己应当肩负起姐姐的责任,在魏芷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教导魏芷如何才能少挨一些打,但她的办法,无非就是无条件的顺从,来祈求大人的一时怜悯和放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越来越熟悉。梅满也开始吐露一些自己的迷茫和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很爱我,但我一点都不开心,相反,我经常感到很痛苦。她从来没有缺过我的生活费,我想要什么她基本上都会满足我。但我不能有一点违背她的地方,否则就是不知好歹。小瓜子,我真的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吗?”
“妈妈说她爱我,妈妈的朋友们也说她爱我,邻居和老师也说妈妈很不容易,为我付出了一辈子。每次我想要表达自己的内心,他们都会说我还不懂事,无法理解妈妈的爱。小的时候,我以为是她们在偏帮母亲,但后来进了社会,其他人也这么说,每次当我感到无法呼吸,他们就会说,‘妈妈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的’,我不知道我的感受为何和他们不一样,但我知道一定是我错了,妈妈一定很爱我,是我不知好歹。”
梅满陪伴了魏芷,让她有了重新开始生活的希望,魏芷也在陪伴梅满,让她尝试背离母亲的控制。
瞒着翁秀越,梅满在大学开始了第一次也是最后的恋爱。
交往初期,她很幸福,总是对魏芷说,“像是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
“他风趣、体贴、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然而,梅满和她见面的时间,随着她与季琪琨的交往而渐渐减少。魏芷还曾取笑她重色轻友,直到发现她在线上聊天中的字数也越来越少,语气越来越低沉。
魏芷几乎约不到她了。
直到有一天,她得知那个人对她动了手,魏芷十分气愤地要求梅满立即与男方分手,却得知梅满在男方的哄骗下拍摄了不雅视频,她不敢分手。
那一整个晚上,魏芷都在网上搜索相关案例,为她想办法。
她鼓励梅满及时止损,如果季琪琨敢泄露视频就报警抓他。在将近一个月的劝说之下,梅满渐渐被她说动,决定对季琪琨提出分手。
但分手只持续了一天,就被季琪琨以吞药自杀要挟,梅满再次回到了季琪琨的身边。而魏芷的联系方式也被季琪琨命令梅满彻底删掉。
看着消失在联系人列表的梅满,那个时候,魏芷就知道,梅满和她的母亲一样,或许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名为爱的囚笼。
在彻底失联前的最后一次聊天里,梅满罕见地对她打了一长篇话:
“最近,失眠成了我的常态。在漫漫长夜中,我思考时间,思考宇宙,思考我自己。渐渐地,我仿佛不再是我,我的喜怒哀乐,更像是在观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表演。我不再感到痛苦,所以才有机会把自己的人生看得更清楚。如果说季琪琨是打着爱的旗号在伤害我,那么第一个以爱之名想要掌控我的人,难道不是我的妈妈吗?那一瞬间,我忽然醍醐灌顶,原来,爱就是伤害啊。”
“既然爱总会伤人,那么被谁所伤,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渴望逃脱,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