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之事已备妥当,乔迁之日便在眼前。
那日黄昏,天边的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张锦书却听院门被人轻轻叩响,打开门一看,却是她的堂姐张锦瑟。
张锦瑟是张宣的女儿,奈何家中实在不太重视,年幼时磕磕绊绊长大,及至成年也无人在意。
张锦书与她本也不甚亲近,但她的及笄礼唯有张锦书一人前去道贺。姊妹两个这才渐渐熟识起来。
此时张锦书看着眼前的张锦瑟,一张俊秀清丽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双手冰凉的插在袖中,连忙将人请进屋中暖着,又泡了热茶。
“长姐今日怎么来了?”
“我……我……”张锦瑟接过茶杯却没喝,只是捧在手中,手指无意识的扣紧茶杯。氤氲的热气盖在她的脸上,使得张锦书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回来的那日我本就要来的。只是爹爹……”
后面的话张锦瑟没有说出口,可张锦书却也明白了。
只是大伯和大伯母向来不许她与张成这一房太过亲近。所以她没找到机会来。
其实,今日她能来已经足够让张锦书意外了。
"此次一别,也不知你我姊妹二人是否还有相见之日。我……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便亲手绣了香囊,还望你莫要嫌弃。"
张锦瑟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绯色香囊攥在手里。
那香囊的料子和绣样所用的丝线都算不上好,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款式。但其上所绣的并蒂莲图样却是栩栩如生,可见绣香囊的人女红功底很好,也是用了十分的心思在里面的。
张锦书看着那个还沾染着温热体温的香囊,双手接过珍而重之的将它收好。
她轻抚着香囊笑弯了眼睛:“长姐说的哪里话,这香囊我喜欢的紧呢。”
张锦书的喜欢并不是作假。
当初入宫之前,张锦书曾见过张锦瑟,彼时她看着张锦瑟腰间的香囊很是喜欢。但那个香囊张锦瑟已经戴过,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好意思送了张锦书。
但那日回家之后,张锦瑟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一样样的找来所需要的布料和针线绣了许久才完工。
她本想着张锦书回乡时便送来的,却没料到竟拖到了此时。
可这样的事,她又如何能说与张锦书呢。
张锦瑟只是笑着抚了抚那个凑到眼前的毛茸茸的脑袋:“书儿喜欢便好。”
“书儿当然喜欢!谢谢长姐!”张锦书笑着抱紧了张锦瑟,姐妹两个脸上俱是开怀的笑。
“长姐,你就这么来寻我,伯父伯母不会……”张锦书还有有些忧心张锦瑟的处境。
张锦瑟却温柔的笑着安抚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松龄帮我看着呢。”
张松龄,张锦瑟的亲弟弟,也是张宣夫妻那常年挂在嘴边的争气儿子。
他要比张锦书姐弟三人年长些,在张家龄字辈的男儿中是最年长的。
张锦书对他的评价是:歹竹出好笋。
可也仅限如此了。
他们兄妹两个其实也并不亲近。
张锦瑟看着张锦书变了脸色,笑着拉过她的手哄着:“好了书儿,我知你心疼我,可父亲母亲这般,不是松龄的错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长姐总是护着他的。”张锦书不满的嘟囔着。
张锦瑟瞧着张锦书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笑:“你们两个长姐都疼,长姐都爱。瞧这香囊,松龄可是没有的。我只给你绣了,独一份的。”
张锦书本也不是真的生气,又听说香囊只绣给了她,便又笑了起来:“就知道长姐对我最好了。”
姐妹两个这般说着话,时间过得也是飞快。
看着外面渐黑的夜色,张锦瑟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书儿,长姐该回去了。”
“长姐……”张锦书不舍的拉着张锦瑟的袖子,可她却也知道,张锦瑟来找她这事若是被发现,只怕长姐又免不了一顿责罚。便只能又依依不舍的放开。
“书儿去了京城,可不要忘了长姐……”张锦瑟说着说着又红了眼,却又不想被张锦书看到,只能背过身去遮掩着。
张锦书看着张锦瑟如此模样,心中也是难过:“我会给张松龄写信的。”
张锦书知道她若直接给张锦瑟写信她必然收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张松龄转交了。
张锦瑟听张锦书如此说,微微有些愣神:“书儿你……”
“我可没说我要和他有什么兄妹之情。我还是觉得长姐受苦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想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他帮我和长姐送信而已。”
张锦书这幅嘴硬的模样惹得张锦瑟心中的悲伤少了大半。又为张锦书肯为她让步而心中感动。
张锦书拿着帕子轻轻擦去张锦瑟眼角的泪,轻声哄着:“外面天寒地冻的,长姐若是带着泪痕出去吹风,只怕脸要裂了。要是长姐的脸坏掉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张锦书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张锦瑟,到底是惹得张锦瑟笑起来才送她出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张锦书站在院门处看着张锦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