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大婚,国之颜面。自然马虎不得的,无论上位者有多不喜,后宫的贵人闹了多久,终是要顾及些。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绵延不绝的纳采礼随着礼官之引涌入张家院内。
张成此生第一次穿上了朝服。
“奉制聘皇太子妃,遣使行纳采问名礼。”
礼官一声高呼,张成跪于正堂香案南,恭恭敬敬的奉了那封婚书于香案上。
这场婚事便算是开始了。
三书六礼,赐官赐金。这是以往的规矩。自此,张锦书与江祈安的婚仪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是皇家婚仪向来繁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俱全方能称之为明媒正娶。如今不过是能与钦天监问个良辰吉日。而这良辰吉日却生生定在了年后二月。
张锦书躲在暗处看着院中这满院与她相关又不许她露面的热闹。
她清楚的知道,纳采之礼,只遣媒,不亲迎。江祈安亦无法到场。这也是皇家颜面,违逆不得。
可是不知怎的,自从接到那封江祈安亲笔所书的纸条后,张锦书便相信了他今日会来。
院外的热闹已渐近尾声,就连张成都已经从一开始的局促紧张,转变为平静,跪受了帝王之家送来的“纳采礼”。
江祈安却还未曾露面。
张锦书就那样看了许久,从一开始的欣喜变为担忧直到如今满满的失落。转过身去,正要离开。
却忽听得一声猫叫,就见一滚圆的狸奴从一旁的廊下远远的“滚”了过来,小尾巴晃呀晃的,可见十分开心。
“皮皮!”张锦书惊喜的张开双臂将皮皮紧紧的抱在怀里蹭着。
皮皮这些日子也不知是吃得好还是什么,比起张锦书第一次抱它时重了许多,必要两只手稳稳托起才能抱得起来了。
张锦书逗弄着怀中的猫儿,耳侧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有了皮皮便不要我了?”
她回头去看,却见江祈安含笑向她而来。
江祈安身上穿的不是太子正服,而是那件她最为熟悉的月白常服。
许是这些日子又清减了,张锦书只觉得那件月白衣裳套在江祈安身上,更显几分宽大了。
江祈安面上尚有几分病态未曾散去,张锦书心疼的抚着他的脸:“殿下又清减了不少……”
张锦书的手指轻抚着江祈安的眉眼,却被人轻轻捉住,放在唇边轻吻:“无碍。过些日子便好了。倒是这些时候委屈了卿卿。”
“委屈我什么?”张锦书眼尾微红,转过身去遮掩着,拿出帕子拭了拭。
“许久未曾有书信传来,答应了卿卿的事却未曾做到,是为夫之罪。”江祈安笑着扶张锦书转过身,接过帕子擦着她的泪,“为夫知错,任凭卿卿处置,卿卿莫哭了好不好?”
“你是太子殿下,民女能处置您什么?”张锦书故意说着,却惹来一阵深情注视。
“是太子殿下,亦是你的夫。这太子殿下能做到哪日我不知道,但为夫永远是你的夫。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只要你不厌烦我,我都要黏着你的。”
江祈安将一番话说的如同誓言一般,惹得张锦书扑入他的怀。
他轻抚着怀中的温柔,良久才笑出声:“所以,太子妃娘娘可想好了,该如何处置小人了?”
“处置你什么?”张锦书的声音闷闷的。
“这许久都未曾来过书信,让卿卿担心了。该罚。”江祈安乖巧开口。
“可我信你。”张锦书的目光灼灼。
她信他并非变心,她信他并非有意让她忧心。她信他,有不能言的苦衷。
江祈安看着张锦书,轻轻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却又听张锦书道:“不过我要问殿下,今日怎的就来了?”
三书六礼,除亲迎外,他都不必来也不能来。这是那高于皇权的皇家体统与规矩。
“想你,便来看你。”江祈安微微一笑,答的淡然。
“但见过了就得回去了。待回宫,还要与父皇同祭奉先殿。”
江祈安笑着,仿若数日奔波都不值一提。
他自京城至武垣,未敢停歇半息。见了他的心上人后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往来千里的奔波,只为这匆匆的一面。
但如此,他心甘如饴,便是值得。
张锦书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心疼:“那你便不该来的。何苦如此折腾,这身子本就弱,若再折腾出什么病来,有你受的。”
可江祈安却只是笑:“但值得。我知道我该来见你,我也想来见你。无论如何,如今见了你,就已值得。”
他跨越山水来见了她,而她也满心欢喜拥他入怀。如此,便足矣。
可数日不见,再见不过寥寥一面,又怎能不让人失落。
“我还有许多事要与你做。”张锦书委屈的低下头,却被人吻住了发顶。
“待得他日婚后,你我永无生离。到那时,三餐四季,一世轮回。为夫都陪着你。只是如今,只能委屈我的卿卿了。”
说这话时,江祈安面上满是愧疚之色。
张锦书却只是握紧了江祈安的手,满院红绸下,这身为主角的两人一同躲着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