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狂放,城市积水大幅度上涨,险情预报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在市民短信箱里出现一次。
夜里,大部分人都睡不着,不仅因为动物本身存在的对危险即将来临的某种直觉,还有对于以后生计的担忧。
之前天气预报说雨季会在周一结束,而现在已经到了周日,毛毛细雨却突然转为倾盆大雨,到底是上帝准备在雨季的最后一天想将储存的所有雨量尽数倒出还是自然界针对这场灾难拉响的最后一次警报,不得而知。
乌珩却睡得着,并且睡得很香,缩在他怀里的X时不时就会醒来一次,伸着脑袋四处查看,仿佛是在确定周围环境安全。
半夜,全国各地发出防汛预警通知,降雨量上升的速度在整个雨季当中都前所未有。
林奶奶中途起了好几次床,在客厅说“雨怎么这么大”,不明情况的她嘀咕了一会儿后又回到房间重新入睡。
早上七点出头,林梦之被“唰嗤唰嗤”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翻身坐起,丢了被子就往外面冲。
厨房里,男生瘦弱单薄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肩膀一耸一耸,手里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林梦之咽着口水,“阿珩,你在做什么?”
乌珩握着刀锋铮亮的水果刀回头,“磨刀啊。”
“……”
“你要出门?”
“嗯,雨小了很多。”乌珩看了眼厨房的窗外,已经有人打着伞上班去了。
乌珩说一不二,他磨好刀后便从林梦之家离开了。
他回了自己家。
因为就算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他也得给家里那几个做早饭,只不过今天周日,乌世明和曾丽珂不上班,起得晚,吃早饭的时间也可以往后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一家人坐下来吃早餐。
“乌珩你这两天都跟林梦之在一块儿?”曾丽珂注意到,她这两天很少见到乌珩,虽然平时就算乌珩在家也是待在房间里鲜少出来,可还是能时不时看见他人影的。
“嗯。”乌珩咬着花卷,吃了半口,他就放下了,他现在吃面食没有味道,面粉在嘴里嚼开之后的口感很像失去水分的干泥巴。
“你们都玩什么了呀?把小芷也带上嘛。”曾丽珂说道。
乌珩扫了一眼乌芷,点了下头。
被少年扫视之后的乌芷连声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喜欢待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
曾丽珂很是高兴地摸了摸乌芷的脑袋,又问乌珩,“今天也要出门玩儿?”
“嗯。”
“还在下雨呢。”曾丽珂看了眼窗外,“路上可得注意安全。”
出门时,曾丽珂破天荒地从钱包里拿了两百块钱给乌珩,“早点回家。”
外面仍在下雨,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路灯始终没灭,萤火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乌珩仰起伞,看了眼头顶上空,已经九点了,天依然还没亮。
他在小区门口打到车,前去刀具批发市场。
少年沉默地坐在后排座位,眉眼灰暗阴郁,皮肤透着一股生了重病的青。
司机陷在座椅里,懒洋洋地摆弄着方向盘,车里安静得像是没载客,让他浑身都不得劲,于是他主动找后排的小男生说话,“欸你说明天是不是真的雨就停了?”
乌珩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司机是在跟自己说话,他老老实实地说了句“不知道”。
“我觉得悬,这天气预报就没一天准过,”司机把头往后面扭了一下,又很快扭了回去,继续说话,“你看今天这雨,我刷到好几条新闻,说好多地方都被淹了,咱们汉州要不是防洪系统做得好,多半也得被淹咯。”
“淹了好,淹了我休息两天,连着跑了一个周的早班,累死人。”
乌珩仅靠一句“不知道”就让司机独自叨叨了一路,没有理睬司机的时间里,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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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时不时一辆班车经过,路上行人稀少,街边商店却几乎都亮着灯开着门,在雨水与雨雾当中,一道颀长又颓丧的影子出现了。
门忽然被推开时,坐在收银台后面打瞌睡的女人吓得魂飞魄散。
“我买刀。”
老板醒了瞌睡,连忙起身招呼,“要什么刀啊?我这儿的刀可不便宜。”
店内灯光很暗,只有货架上的灯带亮着,照耀得刀锋更亮更利。
乌珩目光从几个货架上扫过去,在看到最末尾时,他抬步走过去,眼前摆放的是一排排长度不一的砍刀,都没开刃。
“要砍刀?”老板跟过去。
乌珩手指碰上刀柄,轻轻握住,这一把刀身在这一排砍刀里最长,最具威慑力,但是不太便于携带,乌珩松开手,视线投向其他地方。
“你买刀是想做什么呢?”老板又问。
乌珩顿了顿,说:“杀猪。”
“呃……”老板一口气梗了半天才吐出口,“虽然咱们这儿是批发市场啊,但我其实不做批发,我这儿的刀它都比较小众,杀猪刀呢,我这儿没有,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儿所有的刀开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