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袁用手指了指楼下此时那狼狈不堪之人,看着她,半响不说话。
他那不开窍的脑子,令沐和脸上那淡淡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恨铁不成钢道:“此女虽势弱,可那坚韧容忍的性格却是罕见,璞玉需经雕琢才能成才,也需有人赏识才能成事,裴袁,与她结盟,你就是她的势,她就是替你报仇雪恨的刀。”
“可我不想……”
裴袁话未说完,沐和便站起身打断:“想不想都是你的事,话已带到,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在此耽误了。”
看着那随时翻脸的女人,裴袁咬了咬牙,假装用手狠狠锤她两拳方才解气。
此时的街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市井生活,人群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攀谈,叫卖声不绝于耳。而他们话中之人,就犹如钱蹦地面一般,渐渐滚远,远离喧嚣,朝朱门大户中走去。
李安乐站在相府门前,久久没有移动脚步。李峦朝后斜去一眼,嘴角露出一分得意,他摆手走进府内,对身旁之人道:“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然后再带她来见我。”
“是,老爷”
守在门外的丫鬟走到李安乐面前,行礼道:“小姐,请随奴婢沐浴更衣。”
李安乐微微抬头,须臾才道:“劳烦了。”
小丫头年龄小,在府里备受欺负,所以她们才会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她,如今,听到她这么说,脸上越出喜色,连忙道:“小姐客气了。”
李安乐跟她走进府内,目之所及皆是回忆,脚步声带动着风声,过往种种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壁垒,走马观花的在她眼前又重现一遍,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当事者,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艳羡的看着曾经的这份美好。
“小安乐,你怎么又躲起来了?外祖父都找不到你了。”
老人年迈,腿脚不便,满脸慌色的在园中寻找。
那道背影虽清瘦,却挺得笔直,如松如柏,如鹤如月,若说文人风骨是怎样的,李安乐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眼前那道虚影在日光下仿佛活了起来,他在院中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累的坐到树下,一抬头便看到他的小安乐早已趴在树上睡着了。
“我的小安乐呦!”
邓贤连忙站起身,也忘了自己不会爬树,“咕咚”好大一声响动,惊醒了树上睡着的小人。
“外祖父”
李安乐看到外祖父摔倒了,连忙爬下树,邓贤顾不得自己那身子骨,一瘸一拐的赶忙接住她。
“对不起,外祖父,安乐让你担心了,还,还害的你摔了一跤。”
小小的人儿刚一落脚,便自责的低下头。
邓贤摸了摸那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袋,笑道:“外祖父没事,小安乐不要再自责了,不然外祖父该心疼了。”
“外祖父”,李安乐抱住邓贤的腿,“你还疼不疼?安乐给你吹吹。”
那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只掉的邓贤心疼不已,连忙伸手擦掉。
“外祖父早就不疼了”,邓贤牵起那小手,走到台阶上坐下,“告诉外祖父,小安乐为什么又难过了?”
“安乐没有”,她道:“安乐是眼睛生病了。”
“小安乐要是生病了,可是要吃药的,那药可苦了。”
“我不要吃”,她低下脑袋,又一抽一抽的。
“那小安乐能告诉外祖父发生什么事了吗?”
“外祖父,安乐不想当灾星,安乐不想害死母亲,也不想被父亲厌恶。”
“胡话”,邓贤气的咳了两声,“谁说的,外祖父打他去?”
“外祖父,安乐是不是真的没人要啊!”
“怎么会呢?”,邓贤把那委屈难受的小人搂进怀里,眼含热泪道:“小安乐还有外祖父疼啊!我的小安乐一生都会平安喜乐。”
……
眼前的虚影慢慢溃散,李安乐经过祠堂时,树梢稍动,似是又传来了一道和蔼的声音。
“小安乐,在看什么呢?”
“外祖父”,李安乐看到邓贤,赶紧从阶梯上站起,扑到他身上。
“外祖父,安乐在看月亮。”
邓贤把她抱在怀里道:“那小安乐看出什么了吗?”
“嗯”,她用手指着上空道:“外祖父,你看天上有两个圆口袋。”
“两个圆口袋?”邓贤一愣。
“是啊!”李安乐点了点头,“一个圆口袋装满了炭火,一个圆口袋装满了雪。”
那充满童趣的话逗的邓贤开怀大笑,抱她坐到台阶上问道:“那小安乐知道它们从哪里来吗?”
“我当然知道”,李安乐在邓贤怀里傲娇道:“安乐也是观察过的,他们每日都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日日如此,夜夜也是如此。”
“哈哈”,邓贤欣慰的抚了抚胡须,“我的小安乐还真是聪慧啊!”
“那是”,听到了夸奖,李安乐从邓贤怀里钻了出来,叉着小腰,显摆道:“不仅如此,安乐还知道它们只有一个。”
邓贤疑惑问道:“小安乐刚才不是还说有两个吗?怎么现在又是一个了?”
李安乐道:“因为天只有一个呀!就像外祖父一样,虽然很大很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