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不是江州人到时候万一真闹出些什么,她一走了事自是无事,叫他们这些江州人可怎么办,他再如何想在太子殿下表现自己的忠心,也不能为了个索不相识的大夫做担保。何况那大夫是个女人瞧
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叫他如何能完全信得过?
容圮拧了拧眉。
若说这药方本身有不妥之处才不敢用倒也罢了,偏生只因对方是位女大夫便心生质疑,此举实在有失公允。女大夫又如何,女子向来不输男子。他突然就想起了明熙。
明熙医术精湛,完全不输世上任何一位男大夫。
县丞觑向容圮,见他神色恍惚,半天都没任何反应,他忍不住轻声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容圮目光回归清明,神色自若地回望县丞,仿佛适才的出神只是县丞的错觉。
“何事?”
县丞咽了口唾沫:“太子殿下,您觉着那药方子….…”容圮轻咳一声,掩去面上的窘态。他怎么就没来由地想起了明熙?世上鲜少有女大夫是真,却也不止明熙一人。“孤要见见那位女大夫!”***
县丞得了容圮的命令,转头就去了鸿庆客栈。
他暗自庆幸,得亏今日看那药方子的时候他多了个心眼,虽知多半不会用上那药方,却特意问了那位女大夫人住何处,不然太子殿下这会儿要他将那女大夫叫来问话,他还真不知上哪找人去。派了人去了客栈,与齐掌柜道明来意,齐掌柜生恐去晚了得罪刚来江州的大官,赶忙上楼去叫楚明熙下来。
几个时辰前楚明熙还在这位县丞面前碰了软钉子,不愿收下她递过去的药方子,眼下却又改了主意说要用她的药方,倒令她一时疑惑起来。
县丞瞧出楚明熙的不解,心下叹息。
楚明熙不愿为难他,想着总归官府肯用这药方救治病人便好,至于是谁做的决定,其实也无甚要紧。她跟着县丞一道去了县衙,一进屋,抬眼见到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容记,她浑身一僵,微微愣住。三年未见,她没料到他会来江州,更没想过两人是在这般情形之下见面。
手指在袖底悄然蜷缩成拳,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待想起自己的脸上还蒙着面纱,心中稍定。
几年未见,当初他又误以为她溺水而亡,必定不会联想到那位溺水的良娣身上,但他的心思她从来摸不透,她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好。容圮盯着她看了会儿,神色几经变换,一抹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他请她坐下,道出叫她过来的目的:“适才孤听县丞说,大夫手中有一张药方可用来治疗时疫,此事可是真?”
楚明熙敛眉低首,点头称是。
"依大夫看来,此药方有几成把握?"楚明熙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容圮当是没认出她来,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回太子殿下,几日前,民女曾用这药方医治过几位病人。其中两位病人本是江州人,他们怕染上疫病,离开江州去了别处,岂料他们已身染疫病,还将此病过给了旁人,前几日民女便按着这药方煎药
让病人服下,眼下那几位病人的症状皆已减轻,谅必再过些时日便可大好了。"
来江州前,她便已确认卿姐儿、罗三娘的哥嫂都已无大碍,不过毕竟是和官府打交道,她只能把话说得含蓄些,给自己留个余地,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想救治更多的病人不假,但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就着药方的事又商议了片刻,容记看着楚明照,忽而道:“大夫医者仁心,不辞辛劳特意来江州送药方,孤铭记在心。可否请大夫在江州再多逗留几日,方便官府随时向大夫请教防疫之事,有大夫
在,孤也能放心些。”
楚明熙背部挺得笔直:“殿下客气。救治病人,原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容圮唤来县丞,吩咐他去安排一个下榻处让大夫住下,楚明熙忙站起身推拒道:“殿下不必费心,民女住在鸿庆客栈就好。”她态度不卑不亢,拒绝意味却十足。县承生恐容记面子上不好看,在一旁附和道:“殿下,鸿庆客栈离此处不远,大夫定是在那里住惯了,不若就让大夫继续住在鸿庆客栈罢,便是真有要事要寻大夫过来商讨,这来一回的,也是极方便
的。”
今日这位女大夫帮了他大忙,让他在太子殿下面前立了功,不说太子殿下定会升了他的官职,起码能在太子殿下留下个好印象。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眼下江州事态严峻,讨好眼前这位女大夫,总归于他有利。见眼前这位女大夫心意已决,容圮便也不愿勉强,命人送她出去。
容记自晌午前后来了江州,便忙着商议疫病防治举措,一直没空用饭,这会儿知道有张药方能应对眼前的处境,他总算松了口气,黄知府察言观色,吩咐厨子去备了一桌饭菜。容圮匆匆用过这顿迟来的午膳,命人将饭菜撤下去。
他从李泰手里接过茶盏,揭开茶盖啜了口茶。
见屋里并无旁人,垂头肃目立在一旁的李泰忍不住道:“殿下,方才那位……”
被太子殿下叫来问话的那位女大夫,虽则被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