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太医束手无策,父皇的心里分明已将他视作了废人,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不愿做这个恶人,偏要他自己识趣,逼他主动让出太子之位。如此,父皇也无需担上薄凉之名。
所谓的父子情深,不过如是。
他不甘心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至于父皇……***湖州?!
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眼瞎了,满朝文武怎会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他今日不愿让位,来日也必会被众人从那位子上拉下来。
与其如此,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那点体面。
他去了南边养病,五年来父皇和母后从未给他写过一封家书,而他为何会不能视物、是被何人所害,父皇和母后皆不曾追究过此事。
原是他太天真了些,宫中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后来他回京赴宴给皇祖母祝寿,见他与寻常人一般无二,母后便又起了心思,总谋划着他能娶了楚大姑娘,得了楚太傅和定南侯府的帮扶早日登上太子之位,拥有自己的势力。
父皇虽立了他为太子,一边却又时刻防备着他,生怕他的势力壮大起来。
没人记得他眼盲数年。
月色茫茫,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凉沁沁的。
马车行驶得很快,马匹不时长嘶,夹杂着马蹄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官道上回荡。
容圮闭目靠在车壁上小憩,身体随着车马的行驶轻轻摇晃着,连着赶路,这会儿他只觉得浑身乏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李泰隔着车帘唤道:“殿下,到驿馆了。”帘子被人掀起,容圮下了马车,抬眸扫了眼四周:“现下到了何处?”
"回殿下,此处是池州。"
容圮若有所思。
抬脚走了几步,他脚步不由缓住,视线瞥向李泰:“池州离湖州可近?”
李泰被问得愣怔了一下。
太子殿下问及此事,难道是为了…..
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他朝容圮觑了一眼,如实回道:“正是,从此处到湖州只需一两日的脚程。”
容圮抿了抿唇,眸色深浓,辨不明情绪:"明日一早便启程罢。"
"殿下,启程去哪?"
“去江州!”容圮脚步未停,越过他径直朝屋里走。
留下李泰呆愣在原地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方才太子殿下问起湖州时,他还以为殿下是在盘算着绕道去一趟顾大夫的老家,可就眼下这情形来看,殿下显然并无这个打算。那殿下特意问起湖州又是何用意?
***
楚明熙给叶林留下一封信,雇了辆马车带着药方赶往江州。
行至半路,见天色已晚,想着再继续赶路恐有危险,便在驿馆找了间客房歇下。心里存着事,她连晚膳也没心思吃,只叫人端来了半碗米饭和两碟小菜,在客房里草草用了饭,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她便醒来,在屋里简单收拾了一番,下楼来到马车前对车夫说:“我们走罢。”
车夫应了一声“好嘞”。
容圮站在台阶上,抬眸瞥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在一辆马车前。他一时愣住,恍惚间竟从那女子身上瞧出些许楚明熙的影子。
心中各种杂念纷纷乱乱,他提步走下台阶,那女子已登上马车,撩起车帘闪身钻进了车内。车帘落下,车夫扬起马鞭,马匹嘶鸣一声,跃起前蹄绝尘而去。车帘密密实实地垂着,连那人的眉眼都没能看清。容圮收回目光。
驿馆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见了个把年纪相仿的女子又有何稀奇。
他也是可笑得紧,一大清早地,见了个背影略微有些相似的女子,就把对方错认成了明熙。他摇摇头,转身进了驿馆。
***
歇息了两日,容圮用过早食,带领手下乘着马车去往江州。
马车一路疾驰,于次日晌午后来到江州。
马车进了城门没多久,容记一行人便瞧见几个衙役押着个人朝前行走,每个衙役的脸上皆戴着面罩。
纵使再穷极凶恶的囚犯,衙役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容圮第一直觉就是此人不是普通的囚犯,心中甚而隐隐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来前并不曾知会过当地的官府,待知府大人得了看守城门的门侍偷偷递来的消息,得知太子殿下已来了江州,赶忙带着一群人亲迎太子殿下。他心下惶恐,尚未来得及说几句官场话,容圮已走到黄知府跟前,劈头问了一句:“江州又发生了何事?”众人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起江州可有发生过什么事,心中有鬼,瞬间表情凝住。凌厉的目光从脸上扫过,众人有些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
一众人中,终是黄知府城府最深,他勉强端着笑,含糊其词地道:“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江州能有幸迎来殿下,是整个江州的福气。”
知府大人起了头,余下几人也跟着帮腔。
众人顾左右而言他,容记愈发疑心众人是在拿谎话搪塞他。他踏上石阶,视线落回黄知府的脸上。
江州才闹过水患,历来水灾过后,若是防治不当,紧跟着往往就会爆发瘟疫疾病。他亲自来了江州,眼前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