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家。我奶当时就给姑奶的脸色看,夜里,我奶越想越气,认为我姑奶不识好歹,走亲戚走亲戚,没有首先到自家,却真亲戚不认,认假亲戚,第一站去了别人家,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死对头。于是披衣而起,摸到我姑奶的床边,猛地掀掉被子,把我姑奶拖下床,又把床上的铺被也划拉起来,一并抱走了,剩下我姑奶穿着单衣在黑夜里颤抖,,,,,,第二天早上,姑奶早早起来,没吃饭就回家了,临走时跟我妈说,这辈子不会再回所谓的娘家,,,,,,
我奶始终不发一语。
我妈把韭菜炒鸡蛋做好了,端上桌子,又给姑奶盛了一碗饭。
姑奶刚刚摸起筷子,坐在土灶台烧火孔前的我奶奶从烧锅草下面掏出一捧土灰,噗的一声洒在桌子上。
所有的饭菜里都加了由土灰和麦糠组成的佐料。
我奶说一句,都吃去吧。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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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奶没在家里过夜就走了,我爸和我妈怎么也留不住她,我姑奶说,顶死那天我也不会再来。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我奶对我妈说,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一个韭菜炒鸡蛋,你去做一个韭菜炒鸡蛋给我吃吃,我也尝尝韭菜炒鸡蛋是啥味道。
我妈说,家里拢共三只母鸡,下的蛋不都被你拿去集上卖了吗,昨晚就摸出两个鸡蛋,哪里还有?
我奶说,既然你这样眷顾你那个姑奶,我成全你。
我妈没弄懂我奶说的成全是何意,茫然地看着我奶。
我祖父和我爸也不解其意,都竖起耳朵,听我奶继续说。
我奶说,吃完这顿早饭,分家。我们庄上别的人家不是没有例子,儿子结婚后有了孩子,就分开锅吃饭,各过各。分家以后,你把你那姑奶接过来供着,我不阻拦,我保证不放一个屁。
所有人都感到吃惊。错愕之下,我爸问,我们家就三间堂屋,一个烧锅屋子,怎么分得开?
我奶说,等会你们把床抬来烧锅屋,你看那个墙角,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清理出去,我看搁张床没问题。衣服被子又没有几件,掐过来堆在床头就可以了。现在这个烧锅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家。我们老两口想办法重新垒一个灶台,锅碗瓢盆我们另外置一套。粮食嘛,本来就没有几根,堂屋里的就不给你们了。
我奶宣布完分家令,我妈就急哭了。
因为烧锅屋里除了几个破碗,一个土垒的灶台,半坛子小麦粉,其它什么也没有。
分开家,这日子可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