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很是诧异,要知道,自家弟弟一向对自个儿有着莫名的自信,他还以为是他弟对自己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此时此刻,李裕委实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李牧口中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他还是看走了眼,这家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强留他在骁骑营的确也不是长久之计。
看着弟弟眼底的失落,李裕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得为这自小便不省心的家伙说情。
“父亲,骁骑营的确不适合他。”
鲁国公叹了口气,“换个地方,御史台的人向来认真。”
“差事都是些得罪人的事,吃力不讨好,你没有必要去那里跟着受着白眼。”
李牧一脸坚毅,无知无畏。
“我不怕。”
朝阳急得吼出声,“可我怕。”
她可不想她好好的儿子学着那些所谓的谏臣一般,最后落得在金銮殿上撞柱子的结局。
“娘,我不去江南了。”
朝阳的动作一顿,面上的表情还未收,眼中却是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李牧无奈,只得作着保证。
“我保证不再想着去江南了。”
“真的,进了御史台,我便安安分分的待在京都,哪儿也不去。”
“在您眼皮子底下,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朝阳的确有些心动,她不是不知。这孩子一直还想着再去江南。
若是此番安生下来,御史台就御史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兄看在她的份上,怎么着也不会朝这小子直接扔折子。
朝阳思虑一番,坐回原位,朝着鲁国公的方向点了点头。
公主都松口了,鲁国公还坚持什么,夫妇俩面色缓和了下来。
鲁国公握着朝阳的手,面上一派严肃,“可要正经差事?”
李牧连连点头。
不然没有实权,也没人听他的。
总不能做点事,处处把他爹娘搬出来吧。
鲁国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胡子都抖了三抖。
“那就明日起的早些,随我一起去找你舅舅。”
“自己去说。”
公主跟在一旁,趁机提着条件。
“等这差事下来了,你给我去见见严老家的小孙女。”
李牧下意识的开口拒绝,却被母亲说一不二的眼神唬住。
你敢不答应,你的差事也没门路。
夫妻两人相携而去,李裕拂了拂衣袖,脚步在呆若木鸡前的弟弟面前停了下来。
“严家那位我见过,还不错,比那位张三姑娘好多了,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闺阁女子。”
李牧皱起眉头,“二哥,张三娘怎么你了,干嘛处处埋汰人家。”
李裕哪里敢承认,“我哪里埋汰了,一个二品大官的女儿,哪里是我能评头论足的。”
“只是母亲说的那位,的确不错,你不该一开始便如此抗拒。”
李牧知道都是为了他好,诚如二哥所说,见见也无妨。
可他现下心里闷闷的,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对于母亲的安排,下意识的抗拒。
“二哥,那骁骑营那边我就不去了。”
“父亲罚我抄书,我便先走了。”
看着自家弟弟落荒而逃的背影,李裕的眸色渐深。
还是太慢了,派去江南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李牧年纪尚小,还不知何为情爱。
可这种种反应,皆是在意极了的表现。
身为过来人的李裕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不能点破这层窗户纸,怕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直接被情爱烧昏了头脑。
李裕越想越是烦躁。
不用问,他也知道,臭小子今日晚归,定与那位张三姑娘脱不了关系。
想到此处,李裕不禁眉头紧蹙,重重地叹了口气。
————
同样晚归的张清筠却是比李牧幸运,拉着迩语顺顺利利的回了湘妃苑。
洗漱过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夜间冷风来袭,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张清筠不由打了几个喷嚏,整个人睡意渐消,眼中渐渐清明。
张清筠此时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
趴在靠窗口安置的贵妃榻上,侧着耳朵,听着院中的动静。
春天的夜里风多,院中的桃花树吹得飒飒作响。
除了鸟雀的叽喳声,再无其他。
张清筠就这么趴着,听着窗外的鸟雀声,眼皮渐沉……
张清筠是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整个人还有些懵,突然想起昨日同李牧的约定,推开窗子。
果然,树下的椅子上静静躺着一本书。
张清筠随便披了件衣服,便推开了门,朝椅子的方向走去,将书拾了起来。
女郎的嘴角勾起,眼中碎光细闪,对李牧的靠谱很是满意。
用过早餐后,张清筠将书交给了迩语。
“你把这个交给二哥,其余的不要多说。”
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