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下面反而是一片鸦雀无声,没有朱厚照想象中的,群情汹涌,争先恐后地上前告状的场景出现。
身穿锦衣的那一帮人,听到皇帝的话,心里都一震,不明白这些屁民有什么可冤屈的。
佃户们,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丝毫不动,你皇帝又不能天天在这里,要是告完状后,被报复,难道还能上皇城里找你去。
这些年反抗的那些人,都在潮白河底躺着呢。
还真的是尴尬,朱厚照站在上面,发现他这个皇帝身份居然不管用。
传说中的振臂一挥,应者云集,看来都是骗人,失算了,早知道得先埋几个钉子下去。
“好,庄园的主管和管事上台来!”朱厚照看着还是没人动弹,只好自己一个人来。
板桥村皇庄主管张真带着四个管事,一头雾水走上台前来。
朱厚照站在一旁,说道,“还差一个!”
“万岁爷,人都到齐了。”张真赶紧回答。
“还差一个!”朱厚照道。
依拉勒顿时明白皇帝心意,直接跳下台去,不一会扛过来一具尸体,直接扔到台前。
台下的人惊呼一片,认出那是李胖子,锦衣那边更有几个女人哭了起来。
“禀皇上,人到齐了!”依拉勒回到朱厚照身边。
“把孩子都带回家去!”朱厚照忘记了,小孩子不能看如此血腥的场面。
等到孩子都被领回家后,朱厚照才开口说道,“有冤说冤,有苦诉苦,敢报复你们的人,已经躺在地上,朕不介意多躺几个。”
此话一出,张真和四个管事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皇帝怎么帮这些泥腿子出头,不由倍感委屈。
自己天天这么辛苦,不都为了皇上经营皇庄的,怎么皇帝一来,还要清查自己。
张真站在后面,眼光不停扫视着下面的人,凡是跟他目光相接触的,都不由自主地躲开。
朱厚照不介意张真他们玩些小花样,台下台下,本来就是两个对立面,如果站在历史的角度看,这就是一场战争,战争是要不择手段的。
静静在台上站了一刻钟,朱厚昭原本以为关阵会冲出来,但看样子他父亲死死拉住了他。
打土豪,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朱厚照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
转过身来,朱厚照往台下走去,张真一伙总算松了一口气,皇帝这出玩的是什么游戏。
“请皇上为民妇做主!”
当朱厚照快走下台时,后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朱厚照转过身来,只见一妇人冲出人群,跪在台前,身上布衣凌乱,右手袖子都被扯破,显然有人在阻止她。
人群中冲出一男,正想上前把女的拉回去,看到皇帝转过身,不由一呆,转身往回下了两步,又回头走上前,跟着跪在女人旁边。
“有何冤情,朕替你做主!”朱厚照走到台边缘处。
“皇上,救救我可怜的儿子啊,他才八岁啊!呜呜!”那妇人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站在后面的张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给台下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那家丁会意,趁着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人身上,慢慢移动脚步,往边上走去。
“我儿子啊,皇上,可得为我做主,今天我不想活了。”那妇人哭哭啼啼,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怎么回事!”朱厚照盯着女人旁边那个男的。
那个男的满脸悲苦之色,猛磕了几下头,“小民儿子被张公公叫走了。”
朱厚照一愣,叫走了?什么意思,转过头看了一下张真,发现他脸色苍白,知道有问题。
“张真,怎么回事。”
“回万岁爷,奴婢只是从小培养下人。”张真咬了咬下嘴唇,斜眼看到边上的家丁已经不见了,心里稍安。
“你这狗太监!还我儿子来!进了你屋的孩子,那个能完好出来!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肮脏东西!”
谷大用站在边上,听着这妇人骂张真,心里也是极其不好受,脸色阴沉无比。
“人呢?”朱厚照问张真。
“奴婢已经放回去了。”张真回答道。
“没有,没有,皇上,我儿子没有回来!一定是被这死太监关起来了。”那妇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前几天那孩子已经回去了,万岁爷,这女的是个疯子。”张真跪了下来。
“我没有疯,是他把我儿子关起来的!”妇人转过身来,向周边吼道,“你们都知道的,你们这些男人,有把的都这么怂!”
“她说的可真的么?”朱厚照转向外面的人,人群见到他的眼光,都不停在躲闪。
好一会,都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女人说一句话。
完美给朱厚照解释了什么叫工具人。
那女的看到没人上前,顿时急了,冲到人群前面,叫道。
“陈方,你不记得你儿子么,皇上在这,他能为我们做主。”
“郑梅,你闺女啊,你就不记挂了么?”
……
那妇人在人群前面说了一阵子,又跪下来求人,朱厚照观察到有些人想动,但最终还是没人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