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望着傅良夜那般失落的模样,半信半疑地用指腹摩挲着侧颊,勾唇露出个狡黠的笑来。
怪不得今日未瞧见晏西楼,怪不得大军退回了潼城!
快哉快哉!
果然啊果然,你晏西楼也躲不过亲妹妹的暗算,怕不是真的中了那毒虫之毒命不久矣了!
如今傅良夜单枪匹马地带着零星几个士卒跑来诈降,料想他也不过是想兵行险招,趁机从自己身上摸出解药,再暗地里托人将药送出去。
“小王爷对晏西楼当真是情深义重啊!我若是还不信,倒是我的过错了!”
这般想着,他那双狐狸眼于眼眶中滴溜溜一转,回身示意手下将降军五花大绑捆了个紧实,自己握着条软绳紧紧地系住了傅良夜的手腕儿,狞笑着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推。
傅良夜被人推得身形不稳,摔在了倒霉催的陆漾川身上,压得人登时惨叫一声,牙齿磕到了舌头之上,险些直接咬舌自尽。
贺长澜策马归营途中,空中有飞鸟静悄悄滑过。
“咕啾咕啾—呷呷—”
傅良夜盯着不远处树梢上落着的小鹰,踹了一脚身侧闭着嘴一言不发的陆漾川,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朝人吼了一声。
“废物点心,都不如一只鸟儿!陆将军,你争点儿气行不行!晏西楼让你跟我来,可不是要你陪我送死!你且记着点儿路,到时候我若是脱不了身,可都他娘的靠你了!”
“别小瞧我陆爷爷,他娘的!小爷还要给夭夭那小笨蛋报仇呢!”
陆漾川被人踹得火大,这厢只忍不住张嘴骂了一句,片刻后忽地想起了什么,沉下声支支吾吾地嘟囔道:
“完了完了,我这记得正费劲儿呢!让王爷这一踹,直接给踹忘了!”
*
军帐内充斥着令人沉醉的香粉气,洒出的酒水缓缓地顺着小案边缘流下,滴落在散落于地的薄衫上。
傅良辰拥着美人于榻上缠绵,两人正闹得兴起时,却闻得帐外传来一声呼唤:
“殿下,你想要见的人,我替你带过来了。”
“扫兴!不过…你且入帐来罢。”
闻言,傅良辰意兴阑珊的将贴上来的美人推开,这厢只随意地捞了件儿单衣披上,趿拉着鞋履钻出了鸾帐,只支着下颚懒洋洋地歪坐在软椅里,唤来美人仔细地替自己揉着肩膀。
虽是憔悴瘦弱的身板儿,奈何那张脸生的还算不错,瞧起来竟有些虚弱的风流。
贺长澜卑躬屈膝地立于阶下,用余光瞥着于软椅上衣衫不整的傅良辰,有意无意地扫过人露出的那截脖颈,看见了唇上胭脂遗留下的浅痕,拳头微不可查地收紧,指节也被他攥得发了白。
“是谁啊?”
傅良辰懒得朝贺长澜看上一眼,只拈起了小案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浅浅地抿了一口,随手将凉了的茶水泼在了贺长澜染了血的战袍上。
贺长澜知晓傅良辰是在发火,也只得隐忍着心头的怒意,恭恭敬敬地拱手朝人禀道:
“是永宁王傅良夜,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他。”
“唔,竟是他啊。”
傅良辰挑了挑眉,换个姿势斜倚在软椅上,摆手让身侧的美人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贺长澜低垂的眉眼,从喉咙里哼出个笑来,“还是你懂我呢!去罢,把他带过来,让我仔细瞧瞧模样。”
听到傅良辰的称赞,贺长澜瞳眸中浮过欣喜,忙不迭地将帐外押着的傅良夜扯进帐内,毫不留情地掐住人白皙的脖颈,丢至殿下的面前。
“咳咳咳!”
傅良夜蜷缩着身子咳嗽出口血来,歪在地上急切地喘了几口气,这厢只仰起头对上了傅良辰那双眼睛——那双同害死他母妃的女人一样的,让他恨不得用手挖出来、再用脚踩爆的的眼睛!
“好久不见啊,小良夜。”
傅良辰屈膝蹲下身去,歪着脑袋冲着傅良夜笑了笑。
“傅良辰,你这个罪该万死的畜牲!今夜便是你的死期,既然你还侥幸活着,我要再杀你一次!”
傅良辰挑眉轻笑,目光幽幽地落在傅良夜面上,忽然朝人问道:
“小良夜,你可还记得,我的母后是如何死的?”指腹徐徐蹭过傅良夜纤细的脖颈,辗转落在傅良夜跳动的脉搏上,故意拿捏着力度重重地向下按了按,“你该记得的,她是被你的好皇兄傅良轩亲手,用薄薄的刃,一刀一刀剔骨而死的。而我被你逼着,眼睁睁地看着她尖叫、嘶吼,直到咽气。”
傅良辰的指尖儿模仿着刀刃的轨迹,从傅良夜的身上游弋而过,从脖颈、到心口、再到胸腹。
“呸!那女人害死了我的母妃,她该死!死得好!”
傅良夜红着眼睛挣扎着,冲着人脸上啐出口血。
傅良辰抬手拭去面颊上的鲜血,长吁了一口经久淤积于心口的浊气,满足地喟叹出声:
“傅良轩让我的母后死得那么惨,我也该把她受的痛苦还给你,你竟还妄想杀死我么?还有,你的母妃同你一样,都是该千刀万剐的贱人呢,她早该死了无数回了。”
说着,他竟是略显沉醉地阖上了眸子,堪称温柔地遮住了傅良夜那双满溢着仇恨的眼睛。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