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鱼直睡到日头高悬才悠悠转醒,洗漱罢,正用膳间,姑老祖前来禀报,说是秦家外婆们邀她往秦家走一遭。
陆鱼腮帮子鼓鼓,塞了满嘴包子,听闻此言微微点头,目光向董嬷嬷示意,着她安排出行诸事。
这边董嬷嬷前去筹备马车,那边陆夫人与刘玉珠便得了消息。陆夫人对陆鱼外出之事意兴阑珊,只盼她一去不返,殒命外头才称心意。
刘玉珠却另有盘算,在她眼中,这不该降世的小孽种,应该隐匿后院,在幽暗中腐朽消逝,莫要在人前现眼。于是对余嬷嬷吩咐:“去与马车房及大门处通传一声,往后莫要为德悟院之人备马车,亦不许其出府。”余嬷嬷应了声“是”,阔步离去。
陆鱼用餐完毕,又在院中悠然踱步一炷香时分,才率人往大门行去。她携了两名会武的丫鬟,唤作秦六六与秦一拾,另有绿果、绿苹相伴,再加上林如泉,一行六人浩浩荡荡至大门前。
那看门小厮垂首伫立,动也不动,任陆鱼目光幽幽凝视,小厮只觉那视线如芒在背,身躯瑟瑟发抖,却仍执拗不开门。秦六六见状,白了小厮一眼,便欲上前开门。
“且慢!”陆鱼轻喝,截断她的动作。秦六六回首,满是好奇地望向自家小小姐。陆鱼瞧着小厮松了口气的模样,继而道:“既这门如此难开,不如直接砍了,省得日后麻烦。”
小厮闻听,猛地抬头,高呼:“小小姐,不可……”言犹未绝,只见林如泉剑影闪烁,“唰唰唰”几下,收剑入鞘。小厮面色惨白,瞪视着原本完好的大门瞬间化为数块巨大铁块,轰然坠地,声响惊动四邻。
左右隔壁纷纷开门探看,待见将军府大门竟已损毁,皆惊惶缩头,奔回禀报主家去了。秦六六与秦一拾上前挪开碎铁门块,陆鱼款步而出。
举目四望,唯见两名侍卫呆望着碎门,马车踪影全无。陆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林如泉,六六,一拾,尔等去将府中马匹尽皆赶出,马车俱都劈了。”
秦六六与秦一拾听闻此令,双眸骤亮。“遵命,小小姐。”林如泉未发一言,身形展动,施轻功入府,秦六六与秦一拾紧紧相随。
看门小厮见势不妙,欲溜去报信。陆鱼疾步上前,一脚踹出。“咔嚓!”只闻一声惨叫,小厮抱腿哀嚎,望向陆鱼的目光满是恐惧。心内暗悔,已有前车之鉴,怎地仍未汲取教训,只盼往后莫要再与小小姐作对。
虽无小厮通风报信,刘玉珠仍自府中暗卫口中得知大门被毁,马车亦将不保。她怒拍桌案,面红耳赤,只觉陆鱼太不把她放在眼里。“速去阻拦他们毁马车。”“已有暗卫前去,亦通知了府里侍卫。”回话暗卫心内暗自嘀咕,有人前去亦不过是护马,那些马匹皆是千里良驹,万不能受损。暗卫满心惆怅,德悟院行事全然不循常理,令他们疲于奔命。关键在于那林氏兄弟武艺高强,实非他们所能匹敌。
马房之内,侍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林如泉仗剑而立,嘴角噙笑,目光冷冽扫过众人,“劝尔等莫要自不量力。”秦六六与秦一拾兴高采烈地将十二匹马一匹匹赶出马棚,随后一左一右,将马群往大门处驱赶。
几个暗卫隐匿暗处,以独特手势交流。“可要阻拦?”“罢了,只要不杀马,便无需理会。且待将军归来,由将军处置。”林如泉对暗卫的识趣颇为满意,继而身形闪动,来到放置马车之处。几道寒光闪过,所有马车皆成废木。
马匹皆被驱至大门口,陆鱼双臂一张,秦六六刚欲上前抱她上马,却被林如泉抢了先。他将陆鱼轻轻一提,置于马背,自身随后上马,将陆鱼稳稳护在怀中。陆鱼对此并不在意,只向秦六六等人吩咐:“我与林如泉先行一步,尔等将马匹尽数赶往秦府。”秦六六嗔怪地瞪了林如泉一眼,与众人齐声应诺。
林如泉携着陆鱼,疾驰片刻便至秦府。他在门口轻轻放下陆鱼,旋即折返,陆鱼知晓他是担忧马匹遭人抢夺。秦府守门小厮见陆鱼前来,满脸热忱相迎。
入得聚客厅,六位外婆皆在。陆鱼施了个不甚规范的礼,那笨拙模样逗得外婆们忍俊不禁。接着,外婆们逐个将她揽入怀中亲昵,陆鱼面上笑意盈盈,心内却暗自思忖,外婆们莫非忘却她乃成人灵魂?
待亲香完毕,陆鱼端坐椅上,脊背挺直,脆声问道:“外婆们唤小鱼儿前来,所为何事?”外婆们相视含笑,崔氏率先开口:“京城诸铺货物皆已收拢存于仓库,外婆们无意售卖,决议皆交与你。”陆鱼老成地点点小脑袋,心里明了,货物交予她最为妥当,因她有空间可收纳。
崔氏又笑道:“小鱼儿,外婆们拟于三日后启程前往幽谷,这秦府一切亦皆交托于你。”陆鱼听闻她们即将离去,并无讶色,只平静应道:“小鱼儿知晓了。”见她无离别哀愁,亦无诸多疑问,外婆们不禁倍感欣慰。
“既如此,先往秦家仓库一观,至于其中物事,你何时取走,自行定夺。”崔氏在崔嬷嬷搀扶下起身,向陆鱼招手,“来,与外婆们同去瞧瞧。”陆鱼利落地跳下椅子,追随其后,其余外婆亦纷纷起身相随。
秦府广袤无垠,南侧依山而建,此山亦属秦府范围,外围高墙环绕,将山与府第尽皆包覆。仓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