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有风。
山火彻底进入河谷,南边沁水和长子连接处烧到了东边,对面用了一晚上才控制。
这样的话,北面和西边越发轻松了,少量人在山顶轮值,其余人都在沟里睡大觉。
府城调来不少铁锅,日夜给执役熬粥,他们倒也乐得做这个活。
李开先与王德化来到平阳府城临汾,这里看向东面更壮观,无数烟柱升腾,天空如同一个大锅盖。
他们没有入城,来到城东三十里的村堡,汾河支流涝水旁的亢家堡。
村里按名册有三百多户,但外人看不到。
地势非常特殊,曾经是个古河道。
涝水正东向正西进入汾河,村堡处于北岸,河边绵延十里的五六丈高石头崖,石头顶是土坡,上面种着不少果树,一溜排开有五六个瞭望台。
北面也是相同的地形,虽然不是石头崖,但坡势很陡,石头砌筑的瞭望台更多。
东面干脆不允许任何人进,西边则是连通官道的一个大牌坊,后面是南北向突出来的山梁,据说进入村堡核心有三个弯,里面到处是小山坳,中间的古河道并不宽。
李开先在门口抬头看看牌坊,积善之家。
自娱自乐性质,这牌坊后面是两排石头房,中间还有横亘山谷的高墙,流贼确实难以攻进来,人数多也没用,比临汾城还难攻。
家主亢士栋从里面跑步而出,额头挂着汗,到两人身前连连躬身,“抱歉,抱歉,昨天掌柜说侯爷和公公来歇息,草民一时高兴,忘了问时间。”
李开先从马背下来,笑呵呵回礼,“亢东主多礼了,陆大人让我来感谢你,我们也不想到临汾麻烦,休息两天等东边结束,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亢氏荣幸至极。”
李开先指指后面无精打采的护卫,“三百人,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草民已准备妥当,您二位请。”
亢士栋始终保持热情,王德化疲惫点点头,“咱家的确累了,感觉腰都要断了,打扰亢东主。”
“不敢不敢,举手之劳,您快请。”
两人点点头,笑着跟随亢士栋绕过山梁,里面果然接着还有一道,前后两堵墙,如同门神一样卡死进出的路。
打哈哈几句,绕过两道山梁,突然出现一个开阔地。
北坡下全是房子,两个三进院子,靠东有不少砖石房子,看起来家眷很多,南坡下全是库房和牲口棚。
李开先看三里之外又是突出来的山梁,随意指一指道,“亢东主,贵宗不是十里长吗?这也太短了,一半都没有。”
亢士栋哎呀一声,“侯爷有所不知,东面是祖坟之地。”
李开先恍然大悟,“哦哦哦,抱歉,失礼了。”
“侯爷客气,这里足够五百人居住,您放心,有人煮饭烧柴,定让二位休息好。”
李开先点点头,对身后的护卫摆摆手,“听主家安排,不得给老子找事,吃饱喝足睡大觉,敢失礼老子砍了你们。”
王德化也下了相同的命令,亢士栋虚请两人进入最近的三进院,身后只有二十名护卫了。
“侯爷,公公,这里是商号客房,被褥、桌椅、餐具,全部是新的,您二位有任何要求尽管吩咐,亢家荣幸至极。”
王德化捶捶后腰,疲惫说道,“咱家得洗个澡休息,实在累了,咱们明天再聊。”
亢士栋招招手,立刻有小厮带王德化到东院,李开先环视一圈,靠山面山,局促又安全的地理条件,典型的土财主。
“侯…侯爷,不是有家眷吗?”
李开先一愣,“哦,马上就回来,校尉到临汾城接去了,并非李某的家眷。”
“明白明白,是陆大人妾室,草民把后院正房准备妥当了。”
“用不着,陆天明也可能来,也可能不来,就算来也是转一圈,他现在坐不住。”
“那…草民是准备还是不准备?”
“嗯?”
“知府大人交代过,若陆大人到村堡,务必酒宴…”
李开先立刻摇手,“别费劲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喝酒,不如熬粥喝茶聊天。”
“草民明白了,侯爷您这边请。”
“亢东主休息吧,我也累了,咱们明天再聊,外面护卫若失礼,你尽管呵斥。”
亢士栋连连点头,目送李开先进入西院。
扭头看看天空的黑锅盖,西边处于上风侧,没了前两日的味道,亢士栋刚到大院门口,管家小跑带着一辆马车而来,护卫只有三十余名。
亢士栋连忙在门口见礼,“草民恭迎两位夫人。”
李开夏从车厢掀开帘子出来,看看四周环境,对亢士栋点点头道,“东主辛苦了,只有我一人,环境不错,十分安静。”
“夫人谬赞,您请!”
李开夏点点头,她是妾室,亢士栋恭敬但没有热情,迈步跟婢女进入后院。
中院廊道突然‘碰到’李开先,随意问道,“丰城侯看起来很辛苦。”
“只是没睡好,得休息一下。怎么只有你一人?”
“那位被送太原去了,一天到晚睡觉,人和人的体质还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