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的别院人很多,这里要有妇人子嗣,立刻就会有家的样子。
张之桐换了个身份,现在是父母双亡的大兴县贫女张童。
英国公懒得改姓,反正别人迟早会知道,若借这种事攻讦陆天明,那是脑子进水了,除了让他爆发杀意,官场没有任何用。
后院东屋,张之桐躺坐在棉被中,院里几十个下人,都是锦衣卫家眷。
陆天天兴奋的声音屋里都能听到,“都把火生旺,一刻也不能歇着,暖墙要保持烫手,我家天明要当爹了,孩子诞生,每人都有赏赐…”
张世菁在窗口看了一会,抬头看看天空,回身到床边摸摸肚子,“姑姑,您怀孕真厉害,一直没有难受,看看其他人,要死要活的。”
话音刚落,肚子突然鼓了一下,两人咯咯直笑。
张之桐拍拍肚子感慨,“也许是姑姑年龄大,菁菁以后也肯定顺利。”
张世菁点点头,“那是,咱的夫君一定会妙法,您看外城的那个就有了,宝宝和刘文弱就没有,原来这才是不着急大婚的原因,他怕我危险。”
咱的夫君…这个称呼让张之桐哭笑不得,摸摸肚子,内心感慨得赶快生啊,什么忙都帮不上。
外面突然传来陆天天行礼声,这姐姐比任何人都热情,面面俱到,心细如发,张之桐怪不好意思。
下人推门,张维贤被推进来,陆天天放下一杯茶,“公爷是大忙人,您亲自来看望,民妇说什么好…”
张维贤等她絮叨完,笑着摆摆手,“老夫跟她们说说话。”
陆天天又是连连躬身,张维贤盯着小姑娘看一眼,张世菁哼一声,扭头到书房去了。
老头推着轮椅到床边,神色很凝重,“桐桐,天明给你的私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之桐撑臂坐好,“爹爹为何这么问?山火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官职丢就丢了,歇几年等表哥练兵结束,他就可以做将军了。”
“他想的美,人家这次摸住他的脾气了,反其道而行…”
张维贤简单叙述了一遍周延儒的话,张之桐听后很是震惊,眼神一动不动,过一会才犹豫问道,“宣大危险吗?郎君是不是得辞官?”
张维贤点点头,“他会辞吗?”
张之桐又停顿了一会,点点头道,“会,辞不辞的不重要。”
“那老夫遗漏了什么事情,逼得他们出此下策。”
张之桐犹豫片刻,淡淡说道,“他密信让李开先从别院带去一堆金铜混合的料子。”
张维贤眼皮一瞪,“制印?蒲商背不动这个锅,这小子胡搞,沈藩也不会背。”
“郎君只是在找机会,没有机会他也无法强行揭开,女儿不清楚具体事,只是给传了个话。”
张维贤低头捏捏眉心,抬头一脸沉重,“看来他去哪儿都会很危险,还是会有人弹劾他,若人人都包庇,还是大祸。”
张之桐摸摸肚子,“太复杂了,女儿实在顾不上,最终不过是辞官,大不了女儿写信让他回京。”
张维贤再次捏捏眉心,远程操纵太难配合了,陆天明不是个听话的人,对方一定安排了人在他身边,总感觉要失控了。
“爹?!”
门外传来一声称呼,张维贤突然恢复神情,坐在椅中微笑,张之极已推门而入。
“小妹怎么样?”
“大哥放心吧,一直没什么事,这时候更不会。”
“还是要小心点,晚上让老妈子守着。”
“嗯,大哥坐吧。”
张之极摇摇头,对张维贤凝重道,“爹,京城的反应与我们想的完全不同啊,徐光启突然问我天明做了什么事,南边送来信让他保天明,这些教会的家伙怎么也被拖下水了。”
张维贤扫了一眼儿子,迟疑片刻才回道,“徐光启的反应很正常,毕竟他是礼部尚书。”
“集体捧杀?这伎俩也太拙劣了。”
“陛下喜欢!”
“那倒也是,可天明又不靠陛下做事。”
“不,你应该想想,天明自己解决了麻烦,若朝臣在捧他的时候,山西官员也异口同声为他开脱,为他请功呢?这更是麻烦。”
张之极歪头想想,顿时一脸怒容,“陛下多疑毛病又犯了,会强令他离开山西,还会让温体仁的人到山西制衡商号?”
“没错,无论怎么做,山西还是一堆烂摊子,人家也做好了应变准备,进退都可以,天明看起来不得不离开山西,时间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这与弹劾他的结果一样。”
“这些狗东西,就不能让人好好做一件事。”
张维贤诧异看一眼儿子,“你追过来发牢骚?”
“哦,不是!”张之极从袖口掏出一封信,“裕本发回来的,两天前的消息,天明放弃蒲商,一心剿匪,家国大事对他支配还是太大,蒲商获得喘气时机,马上会凶狠反击。”
他以为张维贤会生气,但老头反应很平淡,扫了一眼递回去,“之极,若天明能摆平山西,你想过怎么控制吗?”
张之极一愣,“不是裕本控制吗?”
“你别告诉老夫,除了裕本你没想过别的安排,既然如此,为何去太原插手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