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乾清殿出来,天色已经黑了,骆养性先走一步,去分配人手盯梢。
孙承宗与陆天明向文华殿走去,老头在甬道中拽住他,“干嘛撇开英国公做事?没有他给你兜底,很容易搞得不可收拾。”
陆天明不想跟他废话了,快速解释道,“说了不会打打杀杀。”
“可你又如何知道徐光启必定会对永乐大典感兴趣?”
陆天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孙阁老,您知道大明第一代传教士,利玛窦如何称呼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三人吗?”
“圣教三柱石呀,大家都知道。”
“很好,但圣教三柱石前面还有个动词,准确的说,他们是利玛窦训练出来的第一批优秀教徒,注意训练这个字,充满强烈的驱使意志,他们内部的公文,圣教文典都用了同一个词汇。
不管他们认为学术有多纯粹,但人家就是在训练他们,驱使他们。士兵才说训练,或者再直白一点说,猫猫狗狗才说训练,有些时候,问题就在表面,是我们自己的善意欺骗自己。”
孙承宗一脸的恍然大悟,托着下巴在甬道站了一会,沉重点头,“大明的敌人太多了。”
“晚辈倒是有不同看法,敌人其实威胁并不大,是吃里扒外的人太多了,不知廉耻的人太多了,沟壑难填的人太多了。”
孙承宗拍一下肩膀,边走边说道,“你小子这定位有点危险,不要做陛下的谋臣,你是亲军,按道理说,你应该唱黑脸。”
“不不不,晚辈黑脸、白脸、红脸都不能做,必须做自己,哪怕是个百户,也必须做自己。”
孙承宗脚下一顿,随后点点头,“是啊,老夫忘了你是英国公推出来的人,的确得做自己,明天咱们去西城教堂转转。”
两人在照壁前分开,孙承宗回文华殿,陆天明从东华门来到皇城直道。
过护城河后,回头看一眼城门,对禁宫这轮值安排有点纳闷,白天是禁卫和净军混合轮值,晚上的时候禁卫看门、净军看宫,双方都很随便,只要与禁卫提督熟悉,晚上比白天更方便。
“想什么呢?”
脑后一声炸响,陆天明一抖,扭脚踢了出去。
李开先就知道要倒霉,提前向后退两步,躲在一人身后。
陆天明一脚踢了个空,回头看到新的禁卫提督宋裕德在对他苦笑。
不想听禁宫的烂事,陆天明扭头就走,李开先在后面招手,“哎哎哎,别走啊,光禄寺设宴,咱仨喝一杯。”
陆天明大步进入东苑直道,没有搭理他,董成虎从南边迎上来,到身边低声道,“大人,别院校尉送回来的消息,田夫人两次想到西侧屋子看看,都被校尉劝了回去。”
就知道周奎和田弘遇盯着银子,脑壳疼。
董成虎又道,“属下招募五百人,他们骑术都学差不多了,需要到南镇抚轮值吗?”
“不行!”陆天明脱口拒绝,捏捏眉心道,“他们不能白赚饷银,辽西的骑军快到京城了,让他们到军营学习骑射劈砍。”
董成虎不知道力士学那玩意做啥,也不敢多说。
陆天明烦躁在原地转了两圈,“师兄,给你个暗事,我有陛下口谕,需要做一件案子,带帮闲把皇史宬的永乐大典和各类文书藏到龙德殿,记住,必须是我们可靠的人,不能让城墙上的人看到,你用三天晚上来做这事,参与的人不得轮休,等我办完事才可以回家。”
董成虎一听称呼师兄,就知道来事了,点点头道,“一晚上就搬完了。”
“不行,还得往里面塞点废旧文档,封存的箱子也不能拿出来,陛下要烧皇史宬大典,得让别人看到烧光了。”
“属下明白了。”
明白了?陆天明眨眨眼,锦衣卫暗中勾当做习惯了,销毁文书都能瞬间领悟,拍拍他的肩膀,扭头又返回东门直道。
李开先和宋裕德还在护城河边发愁呢,看到他又回来了,大步向光禄寺而去,连忙跟上。
陆天明和周延儒在这里喝过一顿,还是那间正屋,陆天明疑惑瞧着光禄寺内的内侍和宫人,对跟过来的李开先问道,
“一直没有问,光禄寺卿、少卿、寺丞、典薄、管事等十几位官员,他们在哪里轮值?”
“上林苑监、太庙,光禄寺是负责祭祀和大典宴会,他们监督食材,朝廷又不举办大典,自然没什么事,文官不会来这里,挂职也是一半年,眼不见为净,爱干啥干啥,我才懒得管。”
“大典祭祀的舞女不是归你管吗?”
“内侍和宫人六千人,他们平时还得干活呢,大典的舞蹈就是八侑舞,不需要专门训练,也没专职舞女。”
陆天明点点头,这地方有时候人非常多,有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神奇的皇城,落座后又问道,“皇城内漂亮的宫人与士兵有染,如何处置?”
“没人举报就不处置,被举报了砍脑袋,女人埋了。”
“对食呢?”
李开先眉头一皱,“你管的太宽了。”
“好奇。”
“没人管他们,有些破烂值房好几十人混住,只要干活,谁管他们怎么活。”
陆天明摸摸鼻子,“那我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