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不是核心弟子,他在武堂的热情来源是百户的身份。
今天每句话都让老头心乱如麻,别的师父也不来了,老头让人把西屋的火炕烧暖,拉他到西屋喝两杯。
一盘肉、一盘黄瓜、一壶酒,师娘上的这肉一看就是以前卤好剩下的,自己拿的肉她还得分一下。
“四位师父为何不来喝一杯?晚辈好不容易回来。”
“坐坐坐,别管他们,师父和你有话说。”
两人又推搡了一下,陆天明落座倒酒,“祝师父们福寿百年。”
老头滋溜喝了,陆天明再倒。
“天明啊…”
“您说!”
老头叫一句后卡住了,喝酒掩饰尴尬,“天明啊,你身份不一样了,雇佣两个人护着点,一月五两银子足够了。”
“师兄们愿意做这活?”
“能美死他们,咱还得挑武艺不错的人,反正有很多人并非校尉,帮闲什么时候不能做。”
“晚辈正有此意。”
“看看,老夫就知道你无事不登门。”
“最好真的武艺不错,像董师兄那样才可以,若是高老二,秦老七那种师兄就算了,晚辈一只手吊打他们。”
“狂妄,你的武艺才是一塌糊涂。”
“明天请师父们指点一下,晚辈从文牍司学了不少招数。”
“劈挂掌那样兵书里的招式?”
“算是吧。”
“那倒要见识一下。”
陆天明不停给他倒酒,两人不停喝,酒量是真不行,吃两口菜打了个酒嗝道,“晚辈昨晚没睡觉,要不您慢慢喝?咱们明天再聊。”
“哦,那你先睡吧,老夫喝完这一点点回房休息。”
陆天明还真听话,脱鞋上炕,不一会就睡熟了,把老头看得吃惊不已,这徒弟以前哪知人情来往,现在却圆滑如意。
傍国公府,更是不得了。
还好中午没有上当,武堂怎么敢扯进贵人的恩怨里面。
大师父劫后余生般喝完最后二两,盘子扫干净,拿着出门。
刚刚黄昏,另外四个老头听说他睡了,齐齐到东屋吃饭。
肉沫米饭,几人吃的满嘴香,嘭,门被推开,二师父的小舅子让几名孩子出去,把鼻青脸肿的高老二和秦老七带进来。
一刻钟后,大师父深深叹气。
“好了,无需紧张,都没做错,咱们上当了,天明警告咱们不要插足贵人的恩怨,若真杀了他,那才是灭门大祸,张家气魄再大,也不会允许刚出府的恩人被灭口。”
小舅子眨眨眼,“大哥,他当时非常生气。”
“无知者无罪,中午都气消了,真生气今天就不是这表现,天明还是心善,若黑咕隆咚杀了两个师兄,那才叫不可收拾,现在这情形非常好。”
众人心有余悸点点头,想不到武堂原来一个木讷的小子,三年后有成大事的潜质。
“大哥,那个接单点不能用了,我们去处理一下,该烧的烧掉。”
“嗯,的确不能用了,处理干净,等天明醒来,老夫与他谈谈。”
众人点头散去,西屋的陆天明睡得特别舒坦,没有国公府的焦躁,也没有酒楼时候的不安。
并非因为有强大的守卫,而是处于真正的规则力量保护下。
锦衣武堂隔壁就是锦衣学堂,然后是五城兵马司北城的武堂和学堂。
全京城有四个这样的地方,军户内部贼团结。
妥妥的地头蛇窝子。
皇权不下乡,这里与大明各地乡野一样,执行的是家法、祖法。
顺天府尹和巡城御史都不愿来,在这里杀个人,整个京城的治安力量都会被调动起来,比官府本身的动员能力强大无数倍。
就目前的陆天明来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两天一夜没睡觉,听着前院师弟们嘿哈的练武声,陆天明翻了个身,有点赖床。
猛不防看到头顶有个人影,吓得一个哆嗦,突然清醒了,起身看着大师父,“您老怎么鬼鬼祟祟的不休息。”
大师父把他自制的内衬铠甲扔到一边,“天明倒是不傻,这防守办法太被动。”
“保命当然被动。”
陆天明答一句,到灶台拿起水杯咕咕喝了一杯,呲溜下地,到房后的茅厕解决问题。
大师父看他自来熟,没有一丝芥蒂,很是开心,等陆天明回来,房间桌上已经放了一碗粥,一盘咸菜两块饼。
往灶火添了几根柴,洗漱后来到桌边吃饭。
大师父一直笑呵呵看着他,陆天明边吃边说,“晚辈早该想到师兄们有别的事做,但京城里做这种勾当,免不得杀到自家人头上。”
“你说错了,大伙很少在京城做。”
“嗯?”陆天明没听懂。
大师父指指炕沿的腰牌,“这玩意可以行走大明,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查路引,缴过路费。”
陆天明大概明白了,“原来整个锦衣武堂做一个生意。”
“没错,大伙都有校尉腰牌,虽然从不去北镇抚轮值,但武堂学堂本身就是锦衣内部人员。”
“晚辈住在东城,怎么北城的武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