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坊,智化寺胡同。
陆天明听到这几个字差点喷血,瞬间想到那个风流倜傥,又是练家子的贵人。
真是见鬼了,除了他,难道还有人知道自己骗钱吗。
问清武堂的接头方式,陆天明又给了两人一个大嘴巴子,待着吧,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再滚回去。
掌柜跟伙计在大堂跺脚取暖,陆天明气腾腾来到身边。
“伙计,你还记得上次给银子的那个人吗?第一次见?”
“小人的确不认识,从未见过那位老爷,京城百万人,一个坊都有不认识的人,小人也没亲军的眼力,您见谅。”
陆天明烦死了,旁边的掌柜突然道,“他一定住这里不远。”
“嗯?何以见得?”
掌柜呵呵一笑,“小人都能看出来您想赚点碎银子,对方可能是陪您玩玩,没想到您瞬间识破,他应该是认输了,像这种出手阔绰的贵人,不可能突然消失在胡同里,除非他熟悉。”
“有道理,附近有什么贵人?”
“这可多了,我家老爷同样住在鸣时坊,斜对面的南熏坊更多,正西还有东厂、十王府、驸马都尉府,顺天府各县的乡绅冬季回京也不少。”
“陆某请教,抛开乡绅、抛开恩爵,朝阳门到崇文门有几家勋爵?”
“武勋贵人很多,武靖伯、伏羌伯、彰武伯、宣城伯、定远侯、恭顺侯、丰城侯。”
“掌柜以为会是哪家?”
“哪家都不是,老得老,少得少,若您认为那位是武勋之家,必定是还未袭爵的嫡子,几乎可以排除。”
“掌柜见识不凡,除了他住在附近,有第二个判断吗?”
“小人也认为并非书香门第,那位贵人腰杆挺直,倒像是旗手卫和锦衣卫的大汉将军,那些军户绝不可能那么大方。”
陆天明点点头,告诉他们不用打扫房间,出门来到大街上。
其实掌柜说的也不太对,聊胜于无,贵人的爵位看不出深浅,那位必定是实权贵人,他嘴里的贵人显然不是。
快速通过英国公府和大兴县衙,再次回到北城。
脸上蒙了一块布,到鼓楼附近一个胡同,第二家堂屋后面果然有根向下的管子,向里面扔了一小卷纸,陆天明大步向京城东北方向的安定门而去。
崇教坊第三个胡同靠墙上晒太阳,冷滋滋的风中,午时来了一位更严实的人。
“客人什么生意照顾鄙号?”
“杀个人!”
“客人说笑了,鄙号就做这个。”
“杀个锦衣卫。”
来人犹豫片刻,“得加钱。”
“是个百户!”
“南北镇抚司衙门百户或坐班百户鄙号不做。”
“当然不是,文牍司百户,陆天明。”
来人再次犹豫片刻,“还得再加钱。”
“开个价。”
“陆天明是皇史监督百户,客人先开价。”
“你倒是个明白人,二百两。”
“不行,至少一千两。”
“什么?”
“鄙号告辞,您另请高明。”
“等会,还个价。”
“鄙号拒绝这个生意,因为客人犹豫了,告辞。”
陆天明伸手捋捋挂冰渣的眉毛,这人应该是武堂某个师父的家眷,不可能认识一双眼睛。
加钱居士不靠谱,也不知除了自己官职外,还有什么原因加钱。
陆天明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好玩了,到附近一个饭馆饱餐一顿,喝茶坐了一个时辰。
申时官府下值后,到店铺里买了两盒点心,割五斤肉,五斤排骨,拎着再次返回鼓楼所在的金台坊。
这次没有到街口,而是从小胡同来到城墙下,这里很宽阔,但只有本地本坊之人才来。
武堂是个二进大院,前院全是练武的孩子,后院住着师父和家里人。
陆天明拎着礼品直入中间的议事厅,门口一愣,五位师父全在里面喝茶烤火。
双方互相看着吃惊,陆天明呵呵一笑,进门把礼品放桌上,拱手说道,“见过五位师父,您们都老了,天明早该回来看看。”
他们没什么反应,陆天明尴尬放下手,“怎么?晚辈不该回来?”
五人猛得回神,连连邀请他落座,大师父呵呵一笑,“天明还在孝期,破费了。”
“破费啥呀,肉留着慢慢吃,排骨炖了下酒,点心给师弟师妹们。”
二师父掀开竹篓子看看,“嚯,天明真舍得,年货都省了。”
大师父看一眼,疑惑问道,“天明发了什么财?”
“晚辈要炫耀一下,您听好了,家里有个治疗偏瘫的方子,上个月英国公小公爷请我到国公府看病,府里住了一个月,应该有所好转,昨天让我离开,还给了五十两诊金,张家就是敞亮,今年能过个肥年,师父们过年的衣服晚辈包圆了,谁都不准抢。”
说着扔了一块二十两的银子到桌上,屋里突然鸦雀无声,几位师父快速交流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
“怎么?晚辈成外人了?”
大师父拿起银子塞回他手里,“留着娶媳妇,别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