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那天终究没机会私下向陈斌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因为那边陆北军忽然浑身发热, 高烧不退。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包子——难受死了——”陆北军烧的迷迷糊糊, 有气无力哀嚎。
这陆北军也真是倒霉。昨晚挨了刀子,一晚上都好好地,一大早还有精神抢陈全的早饭吃, 吃饱喝足, 谁想没多久, 这人就在床上哀嚎翻滚,直呼头痛,肚子痛,可没把陈斌兄弟俩吓一跳。
一开始,陈斌和陈全正在一旁商量法子,陆北军不时插科打诨两句, 陈斌懒得理, 这陆北军又哀嚎几声这不舒服那儿不舒服, 寻求关注。陈斌知道这人是吃饱喝足皮痒痒了,直接忽略。后来不知何时, 陆北军渐渐消了声,等兄弟俩注意到的时候,床上的人已团成一团, 牙齿死死咬着, 额头豆大汗珠滚动。
“哎,起来,装什么死。”陈斌推了下陆北军, 陆北军没动,浑身滚烫。
陈斌探手一模,心里大惊,这人什么时候发的高烧?!都快煮熟了!
“喂,陆北军,醒醒,醒醒,别装了,快给我起来。”
陈全在一旁皱眉看着,这陆北军脸色绯红,汗珠滚滚。
“大哥,我看不行,这人情况似乎比较严重了,得送医院。”
陈斌爆了一句粗,拉起陆北军就要去医院,顿了下,他又折回去把压在床底的余钱全揣在兜里。
现在是早上,下楼时候肯定会碰见其他民工。陈斌也没功夫和旁人打招呼寒暄,把死沉死沉的陆北军径直背下楼。陈全在后面看扶着前面俩人,兄弟俩人火急火燎离开。
“哎,你们看见了吗,那谁?陈工头背上背的是哪个?”
“哟,这是怎么了,着急麻慌的。”
“后面那小伙子不是昨天来我们这儿找人的吗,好像是,是陈工头什么远房亲戚。”
人群中又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上西街那边好像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快说来听听。”
“我听我二姑家的幺妈说,昨晚她们西街上好像发生了杀人案子,有人的腿都被砍断了,血淋淋的,流了好大一滩血。”
“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今早在那边扫地的,问问他们那地上是不是有一大滩血渍。”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瞬间,再联想刚才急冲冲离开的陈斌几人,皆心有戚戚。
陈斌和陈全哪顾得其他人怎么看他们,俩人一路奔下楼不远,布莱斯就走了过来,把他俩人接上车。
人是陈全叫来的。
“麻烦这位兄弟,去一下港区十二医院。”
布莱斯从后视镜扫一眼后面三人,点点头。
陆北军已经痛的没有力气嚷嚷,软软的倒在陈斌怀中,断断续续地哼唧着。陈斌眼中的着急掩藏不住,抬眼看了五次开车的布莱斯。布莱斯车技不错,很快,一路闯过四五个红绿灯,终于在陈斌第六次抬眼看他的时候,他们到了医院。
一路马不停蹄缴费检查,医生很快确定了病症——急性阑尾炎。原来,陆北军腰上的刀伤看似不严重,结果伤了阑尾黏膜,细菌感染引发弥漫性阑尾炎和阑尾周围化脓。刀尖再戳进去两厘米,陆北军现在恐怕已经丧命。
手术室外,陈斌眼睛都红了,陈全拍了拍陈斌肩膀,不知该说什么。
手术不大,却花了三个小时。期间,陈斌一言不发守在门外,浑身透着自责和阴郁。
……
陆北军手术很成功。过程中虽免不了着点罪,好在麻醉药的药效消失之后,这人又醒了过来。
“哎……哎呦我去,咋这么痛啊,比刚才还痛!”
“你别乱动,”陈斌站了起来,皱眉说,“小心伤口,别乱动,小心再感染了。”
“哎?”陆北军呆了下,悄悄从被子里伸手摸了摸疼痛的地方,好家伙,谁给他绷了这么一大圈绷带。
一旁的医生说:“你这兄弟的阑尾割了就没什么大事,只是要注意术后护理,如果护理不当,导致伤口发炎、伤口崩线,那受的罪可就大了。饮食上也要注意,最近就先喝点米汤吧。”
医生嘱咐完便离开了,十分淡定,这阑尾炎确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症。只是病房里有一人无法淡定了。陆北军呆呆的指着自己:“我?阑尾割了?”
陈斌嗯了一声。
这下陆北军不淡定了。操他妈的,老子不过睡一觉,阑尾就没了?谁他妈敢给我陆小爷摘了?!
“谁给他这个胆子的?!”
手术前需要病人家属签个协议,当时陆北军痛的话都说不出一句,陈斌问了几下都没问出联系人的方式,难不成要先等陆北军清醒过来?陈全皱眉,布莱斯一脸麻木。最后陈斌一咬牙自己上去签了。
陆北军一听是陈斌签的字,满腔怒火硬是拐了弯变成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开始哼哼唧唧:“嗯……好难受……不舒服……痛……好痛……好痛啊……”
陈斌不敢大意,连忙上前询问。这陆北军平常再怎么不着调,毕竟也是他工地上的兄弟,如今更是因他受了伤丢了阑尾,说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