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宗话音刚落,旁边的杨敬修也开始磨牙,怨不得华清管这家伙叫“老小子”,他顶不是个东西!
但他还真是得想想辙。铲土只是个开始,打坯的整个过程就没有不累人的。华清也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太太了,能少吃点苦还是要让她少吃点。
当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谁知道后面竟然就过这样的日子呢?她那双小脚,大概已经磨成铁脚了吧?
杨敬修心里直叹气。
这会,他有点后悔自己整天待在家里,队里的事务参与不多了,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张光宗都有点不忍心再刺激他了,他其实是想撮合杨敬修和王华清的,年轻的时候,杨敬修就喜欢王华清。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小姐,从来不说。
后来,大小姐要打鬼子,杨敬修二话不说就去参军,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王家没落了,他截肢了。
他依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小姐。但是心里的喜欢又放不下,就让张光宗照顾一下,给安排轻松一点的活,但是人家王华清不接受。
虽然因为王家出了烈士的关系,划成分也划了贫农,没人拿她的地主出身说事,但是王华清很谨慎小心,坚决不接受那些轻省活,专捡困难的干。
张光宗有什么办法?大小姐就这脾气,他也拧不过啊。
现在,王华清的侄子进城了,家里就剩她自己,老杨也是一个人,他俩搭伙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偏偏这俩人,一个不开窍,另一个死自卑。老杨虽然少了条腿,但是他津贴高啊。虽然偶尔情绪不稳定,但是站到王大小姐面前,那不就是一只鹌鹑吗!大小姐拿捏他那是妥妥的啊!
他扭头看了看戴上了痛苦面具的杨敬修,放弃了继续撮合的打算,算了,这是别人的事,他不能管太多。但是敬修和华清都是他的朋友,该帮还是得帮。
张光宗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了成算,刚才只是跟杨敬修开个玩笑而已。
“咱们大队和杨家村那边合作建中学,盖教室和办公室的砖头瓦片都批了,但是土坯和木料得让咱们准备,上面给钱,我本来就是打算最近抽几天时间把这个活干了,现在,就把庆丽姐妹俩这点活一起干了得了。”
杨敬修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呀?让她们先停下来吧。”
张光宗抽了抽嘴角,“你还挺着急。”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立刻大吼一声:“都停一下。”
谢赟等人都停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腰拄着铁锹站立,这样能省点劲。
王华清直脾气:“有话快说,有……话快放。着急干活呢,别浪费时间。”
当着谢赟几个小年轻,她到底还是收敛了一点。
张光宗说道:“你们妇女同志有互助精神,这一点非常好,这种精神值得弘扬,大队要对你们提出表扬。另外呢,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大队这几天会安排人专门打坯,给春天要修建的中学做准备。庆丽这里用不了多少,大家顺手给你们打出来就完了。你们就不用干了。”
颜桂香问他:“那得扣工分吧?要是扣工分就算了,我们还是自己干。庆丽姐妹俩不容易,我们为什么要趁中午来打坯呢,就是为了给她们俩省点是点。”
张光宗大吼一声:“不扣!”
声音都快劈叉了!
“难道就你们妇女同志有互助精神吗?我们柳树屯的男劳力难道就是铁石心肠吗?庆丽是个晚辈,她们姐妹俩不容易,做叔叔伯伯的帮着打几块土坯也是应该的。咱们大队特别困难的家庭,队里都有帮扶,五保户还直接由队里养着,我们不是无情无义的集体。你们就放心吧。行了行了,都回去吧,下午还得上工。”
以前大队里有特别困难的人家,房子塌了,没钱盖,自己攒的物料也不够,队里也都添补着帮忙盖起来了,象征性的扣几个工分,没有真的按照标准扣。
这次庆丽姐妹俩这事有点特殊,谁家没嫁人的姑娘敢闹分家啊,偏偏他们柳树屯出了这么俩!
他确实有点被震惊到了,一时没想到帮忙盖房的事,颜桂香这熊玩意也不提醒他,憋着劲在这儿搞妇女互助。
他心里明白,她是想通过这件事把柳树屯的妇女拧成一股绳,营造一种积极的、良好的氛围,他是没有意见的。但是该表的态他还是要表,他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没地方住却一把手也不搭,那他这个大队长还干个什么劲啊!
要是颜桂香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非得啐他一口,她们难道找不到男劳力来帮忙吗?不可能的呀。肯帮忙的人是有的,还不少。
但是她们就是不能开这个口,开口求助就弱势了,就会落人口舌,说不定会有些嘴贱的男人说什么“看看,没有我们不行吧”之类的蠢话,谁要听那个啊,她们宁肯累点,也要证明,没有什么事是她们不行的!
但是现在,既然大队长以集体的名义提出帮扶,那就没事了。
周大妮笑着喊王庆丽和王庆红,“你俩还不赶紧谢谢大队长和杨支书!”
王庆丽和王庆红赶紧跑到前头鞠躬:“谢谢大队长,谢谢支书。”
张光宗摆摆手,“行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