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十月十六,时近傍晚。
李浩然不由分说被众人按在椅上打扮一通,又换上提前制作的侧室所穿靛蓝袍服,直把他折腾的晕头转向,才被盖上盖头,塞入一顶小轿中,一路往将军府而去。
这是李浩然自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出李府的大门,可他却无法从轿帘处对外面的世界得窥一二。
因为轿子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将军府虽没有女主人亲迎,却是派了一队亲卫前来迎接,以示看重。
李浩然对此表示呵呵,难不成是怕他一个大男人跑了不成。
八抬大轿一路摇摇晃晃,这把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直男差点给颠吐了。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清亮的女声自轿外传来,“郎君请下轿。”
李浩然这才堪堪回过神来,这看来便是到了,李浩然刚准备掀帘出去,手就被外面的人给扶住了,“郎君随奴婢来吧。”
李浩然晕晕乎乎的被搀扶进了一处宅院。
待他回过神来,已是被搀扶到了床边坐在床上了。
沈妙今日下职挺早,军中无甚大事,父亲又差人来请她,说是有要事寻她,她便离了营帐,带着绿珠红罗一路往府中而来。
进了府碰着来往的婢女侍从,都是一脸喜意地对她道声恭喜,沈妙简直莫名其妙,这究竟是喜从何来?
带着一头雾水走进了梧院,蒋氏见了她,忙叫她坐了,又招呼她用饭。
虽沈妙心中有众多疑惑想问,但也暂安下心来,遵循古代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待得用罢饭,沈妙实在是忍耐不住,直接开口问,“父亲,女儿回来一路都有仆从向女儿道喜,这,女儿实在是不知,喜从何来?”
“父亲不是同你讲过吗,父亲有一侄儿,欲将纳为你的侧室,今日便是他进府之日,你这今日便要做了新娘官,可不是得跟你道一声恭喜才对?”
“卧了个大槽,”沈妙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怒意,她强压下心头的戾气,道,“我记得我当日并未同意纳夫侍。”
“怎的没有同意,你当时也没有强烈反对,这便是应了为父啊。”蒋氏疑惑道。
“那为我定下婚事这么久,直至今日人都已经进府,为何我却毫不知情。”沈妙实在是不知这古人的脑回路,只得强压住愤怒,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多了个小妾,并不打紧。
可是这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且还要与自己一生绑在一起的人。
“纳个夫郎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你堂堂一个将军去亲自操办,自有为父替你打点一切。”蒋氏理所当然,当然他也看出沈妙似乎对这门婚事并不是很满意,虽不知为何,回答时也多了份小心翼翼。
“我不想娶亲,烦请父亲打发他回去,哪里来的便还哪里去吧。”沈妙冷漠地道。
蒋氏闻言大惊,“万万不可,妙妙,为父虽不知你这究竟是为何不要他,但他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好男儿,并且已经抬入你房中,新婚之夜被休弃回家,这可是要逼得他没有活路。”
“父亲,非是我不要他,是我从来没有想要成婚,我已同您说得非常清楚。是您不顾我的意愿且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纳他入府,他的死活又与我有何干系?”沈妙冷了脸。
蒋氏一瞬间感觉到挫败,在这三十几年岁月里,还没有人如此急赤白脸斥责过他。
他自认为他当这一府主君从未行差踏错半分,怎会在今日被沈妙怼的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事是真的冤枉了蒋氏。
自古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女子娶正君也是得父母为其定夺。
更何况只是父亲给女儿纳个夫郎,当家的主君确实是不必知会女儿的。
只是,沈妙是他的继女。
说不得,骂不得,否则宗室那里,都会有宗亲过问。
“没有提前通知于你,确实是为父没有做好,只是妙儿,就算是为父求你这一回,你好歹见他一见,说不定见了那孩子,你会改变主意呢?”
见沈妙不为所动,蒋氏暗叹了口气,只得又无奈开口。
“妙儿,男子于这世上本就格外艰难些。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主君不慈,母亲也是个冷心冷情的,你若今日打发了他回去,恐怕明日见到的将是一具尸首了!你且怜惜他一点,将军府这般大,又不缺他一口吃的,你只当养了只猫儿狗儿,不缺他吃穿好好养着他便也罢了,难道这也不行吗?”
沈妙没有开口,但心中却是也为这番话所触动。
要这样说来,那恐怕也是个苦命之人。
生在这以女子为尊的时代,男子怕也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她暗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开口,“那就这样吧,我只能允了他侧夫之位,但再想要别的,怕是万万不能了。”
蒋氏闻言暗喜,他就知道他这女儿看似冷硬,心下却最是柔软,他只是略诉一诉苦,她便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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