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犯变成了每一张她讨厌的男人的脸——恶心的导演的脸。
而今天噩梦醒来,连少年最后的问候都不见了。她打开冰箱吃掉剩下的三块巧克力,却口中泛苦,记不起来一点甜。
她照常去公司报到。先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打印了一份辞职信,从清洁阿姨手中借走拖把,一脸淡定的走进导演办公室。
她将里面的人狠狠打了一顿,最后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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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建议暴力手段,不过对你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发泄。”心理医生的助手等叶秋讲述完后,诚实说道。
这人姓邱,刚毕业没多久的实习生,在一个老牌心理治疗师手下实习,目的是为了完成他的毕业论文。
叶秋点名要他服务,是因为她只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距离你辞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
“画画。”
“是你手上这幅吗?”
叶秋没有回答。而是将画拿起来,转向他。
“你能看出什么吗?”
【绘画的主题是一条路,风格十分阴暗,色调和笔触尤为大胆,就像一柄锋利的刮骨刀,刻画出一个畸形诡异的小世界。画中的道路,铺满了冒血的玻璃碎片,两旁的树林长着一张扭曲的笑脸,还有一个借用枯木化形的瘦骨如柴的小女孩,她正踩着玻璃碎片准备渡过一个泥泞沼泽……】
邱助手看后,语气平缓道:“在心理学上,任何艺术形式的作品,都是反映创作者心里的一种呈现。而绝大多数的心里表现在,童年的缺失、某段痛苦的经历,缺乏关爱这些方面。”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叶小姐有一个十分不幸的童年。”
叶秋道:“这幅画是我遭遇那件事后,画下来的其中一幅。我在作画的时候,脑子里面会有一些片段,非常可怕的,可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像做噩梦一样可怕却又不真实。”
“叶小姐是想要拼凑某段记忆是吗?”
“我不知道。”叶秋露出一丝迷茫神色,“我记忆中一直有一条路,它分明是非常美好的。你看到的这幅画,其实我一开始画的时候有深林,有溪流还有阳光……可是不知不知觉就画了这样。”
就好像灵魂另外一部分,被恶魔附身而做出的画。
“可当我真正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我又很害怕知道,所以将这些画全部封锁起来了。再次想起来要去面对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年了。”
“叶小姐现在不怕了吗?”
叶秋点头,“是的,我记起来。”
辞职后的第二天,叶秋接到一个电话。
程漫打给她的。
“你知道吗?相亦城出大事了!”
并让她去校园网八卦区,说帖子删得很快,要尽快。
帖子内容确实看不到了,但是标题写得很明白:相亦城性侵未成年男孩,被警方带走调查……
叶秋回想起车上相亦城的那些话,他黑暗的过往,然后她脑海浮现出“阿南”讲述的经历。
一个在黑暗中变成了恶,一个在黑暗中选择了善。
而她却还在逃避。
她于是回到住处。来到卧室和浴室中间过道的尽头——那里贴着一幅画,而画的背后,其实藏着一扇门。
“叶学妹,你还藏着什么秘密?”曾经相亦城问她。
门后是一间被自己遗忘的画室,她在抑郁的那段时间里,她创作了很多幅画。
当时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画什么。
现在走进去一看,是一条路,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血腥阴暗的路。
她一共画了五幅,每张看起来是独立的,但其实组合起来是同一幅。讲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终日酗酒度日,对一个女孩大打出手,终于有一天失手将女孩推入沼泽中将其杀害;而女孩变成一根枯木浮出了沼泽,踩着玻璃碎片一步步离开。
这条路是母亲抛弃她时,她曾追着妈妈身影跑的路。
这条路同样是父亲用她泄愤,差点错杀她的那条路。
离开之前,邱医生问她。
“叶小姐,你说你这半个月都在创作,如果不是你手上的这一幅,我能问问是什么吗?”
“你还没有提起事故后两年,包括你父亲去世后,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你愿意直面过去?”
叶秋摇头。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她画的是清晨的树下,溪流旁边,半张脸戴着天堂鸟面具、有一对天使翅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