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几天。
今天是江颂宜跟何同春约定好要交付一百两银子的日子。
营业的冰粉摊子上,江颂宜没等来何同春,反倒等来头簪白花的杨玉。
杨玉牵着何小花,到了摊子上,先给何小花要了一碗冰粉,叮嘱她坐在桌旁吃,然后走到江颂宜跟前,低声道:“江姑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江颂宜目光从她发间的白花上扫过,点点头。
两人走到摊子后的僻静处,江颂宜看着她身上素色的衣裳,意有所指道:“杨娘子,你这是……”
“何同春死了。”杨玉道。
江颂宜已经从孙大娘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嘴上却道:“怎么会?”
“从梯子上摔下来,送到药房,大夫说无力回天。”杨玉语气淡淡,“把他带回家第二日上午人就去了。”
江颂宜心知肚明何同春的死不是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杨玉轻轻摇头,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布包,交给江颂宜:“这是三十两银子,除去何同春从江大姑娘那儿骗走的二十七两,余下三两是小花的药钱。
至于何同春从你这里拿走的一百两,我没在他的遗物中找到银钱,江二姑娘,你宽限些时日,我会还上的。”
江颂宜蹙眉:“一百两?”
杨玉看出她神色有异,低声道:“他不是从你这儿勒索了一百两银子吗?”
江颂宜摇头:“我还没来得及给他。”
杨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一百两银子的外债,她要六七年才能还清。
如今得知这笔债不存在,她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江颂宜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问道:“你家中也不富裕,这三十两银子是哪来的?”
杨玉道:“爹娘给我留了两间铺子,我卖了一间,还剩下一间收铺租。”
江颂宜了然,拿出三两银子还给杨玉:“药钱用不了这么多,这三两银子你收回去。”
杨玉迟疑道:“救命之恩……”
“说破天了只是几粒药而已。”江颂宜笑道,“你若是想谢我,以后不妨多带小花来光顾我家生意。”
杨玉笑了起来:“好。”
还了钱,杨玉很快就带着吃完冰粉的何小花走了。
江颂宜回到摊子上,花想容凑过来低声问:“杨娘子找你做什么?”
江颂宜把怀中沉甸甸的银子打开给她看:“来还钱。”
花想容听完来龙去脉,赞赏道:“杨娘子是个拎得清的。”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恶劣,还有可能连累女儿丧命之后,立刻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不过她那婆婆不是省油的灯。”花想容道,“相公死了,她日后少不得要受婆婆磋磨。”
江颂宜却道:“我倒觉得未必,何母平日里敢这么对待杨娘子,无非是何同春默许和纵容,如今何同春死了,何母最大的依仗和底气没了,她以后不得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
花想容一想也是:“这么说来,杨娘子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江颂宜看着杨玉牵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没了压榨她的人,以后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
傍晚,冰粉摊子打烊,江颂宜回到江家,把何同春已死的事告知全家人。
江玉窈这些日子被勒令不许出门,这会儿看着摆在桌上的二十七两银子,她眼泪潸然而下。
“娘,祖母,二妹妹,这些钱我能拿走一两吗?”江玉窈哭着说,“我想收起来,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这些银子不是钱,是她需要刻在骨子里,铭记于心的奇耻大辱。
她要永远记住这次的教训。
江颂宜拿起一锭银子交给她:“呐。”
江玉窈收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江颂宜将剩下的银子还给许卿如一半,另外一半记入公中。
用完晚食,江颂宜回到房中正准备打开铜镜看书,门口传来敲门声。
江颂宜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是江玉窈。
“颂宜。”江玉窈进门后,认真地看着江颂宜,“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江颂宜一愣,道:“姐妹之间何需如此……”
“不!”江玉窈打断她的话,“过去我总是不服你,处处跟你比较,老想压你一头,经此一事,我总算知道祖母为何偏宠你了。
你确实比我聪明,也比我有远见,何同春的事,若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如今怕是已经深陷泥潭,被骗了钱还被骗了身子……颂宜,谢谢你。”
江颂宜:“……”
她神色有些微妙。
见惯了江玉窈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再一看她此刻正儿八经跟自己道歉和道谢的样子,她颇有些不习惯。
“这句谢谢我应下了。”江颂宜道,“经一事长一智,往后不在同样的事情上栽跟头就好,其他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不行!!!”江玉窈神色坚定,“我算是看清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再也不把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了,无论是想脱奴籍还是想挣钱发财,还得靠自己!
颂宜,以后要是有挣钱的门路,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