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浩像宝贝一样看重的拍竿舰,终于在阆中水战中大显神威。
拍竿砸船,就像拍苍蝇、砸钉子一般干巴利脆,噼里啪啦一通猛砸。
巴国这些传统造船术制造出来的船只,在巨大的拍竿面前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拍竿起起落落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一艘一艘的船只被击沉,消失在茫茫嘉陵水之上,激起了层层浪花,翻滚着,怒吼着,如同被困的野兽。
阆中城周边的几字形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零乱的木屑、折断的桅杆等等船只构件。
这些原本是战船的一部分,现在却像破碎的玩具一样散落在水面上,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落水的士兵们在水中扑腾,一幅幅面孔在水面上露出一瞬,又立刻消失在波涛之中。
尽管这些士兵已经对“浩军”造不成威胁,但战争如同一辆笨重的大车,其自带的惯性很难停下来。
杀红了眼的士兵继续用弓箭、长矛攻击着落水的士兵,殷红的鲜血在水中泛起一朵一朵的红色花朵,转瞬即被汹涌的江水冲淡了。
生命的转瞬即逝,像极了昙花的惊艳一现。
侥幸未被击中的士兵,尽管这些水军士兵熟悉水性,但身体疲惫而水温寒冷,越来越多的人体力耗尽,沉入水底。
尸体与碎木一起在嘉陵水上漂浮,他们随波逐流,再无声息。他们面孔朝下,与水共享一片苍凉。
战鼓声、号角声、士兵们的呼喊声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水面,只剩下水流的呜咽和江风的哀嚎。
夕阳的余晖洒在嘉陵水上,映照出一片血色。那是一种惨烈的景象,让人过目不忘,也充分体会到了这场水战的疯狂和残酷。
目睹了水师迅速溃败的巴天冶目眦尽裂,心脏在激烈跳动,瞳仁在急遽收缩。
今日之战,水师先被火攻,再被撞击,后被捶打,这些新奇特的打法,完全超出了巴天冶战前预案的范围,预判的各种应对措施,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烽火哨没有发挥预警作用,第一道防线失守;水师被全迁,第二道防线失守;那么目前就只剩下阆中城这最后一道防线了。
巴天冶冷静地下令,全军戒备,准备应对更加残酷的攻城战。
但淳于浩却不想打常规的攻城战。
一方面,他手下这些儿郎,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水战好手,若死于攻城这种消耗性战斗,那太不值当了。
另一方面,阆中城临水筑城,岸边陆地面积很小,只能从水上发起攻击,大型攻城器械无法架设在船上,这样进攻起来比较困难。
早在之前,淳于浩派人假扮商贾、渔人,对于阆中的城防结构、兵力部署、战略要地进行了多轮侦察。
虽然淳于浩从来没有来过阆中城,但对阆中地形地理的熟悉程度,不亚于阆中守将巴天冶。
但受过汉水军校熏陶的淳于浩,其战略眼光显然要远胜过巴天冶,他敏锐地发现巴天冶看似严密的布防之中,有一处明显的漏洞。
这处漏洞就是阆中城北面的盘龙山。
阆中城三面环水,一面背山,这座山就是盘龙山。盘龙山是岷山余脉,从北向南迤逦而来,像一条龙的形状。
盘龙山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