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贞观殿前摆放了一口红色的棺材,这个场景让满朝文武似曾相识。
许多人瞬间就想起了去年初冬,在兴庆宫兴庆殿的门前也是摆放了一口棺材。
不同的是,那口棺椁是一口黑色的,而这口棺材则是朱红色的。
兴庆殿门前的棺椁中躺的是高力士,而贞观殿门前的这口棺材里面躺的又是何人?
“太后驾到!”
“圣人驾到!”
一阵窃窃私语中,武氏母子在宦官和宫女的簇拥下,一前一后的进入了贞观殿。
满朝文武分列两旁,右边由李林甫领衔,左边由裴敦复领衔,一起举着笏板高呼万岁!
武太后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诸位爱卿,你们可知道殿外棺材中躺的是何人?”
“臣等不知!”
大部分官员纷纷摇头。
武太后气愤填膺的说道:“那本宫就告诉你们,棺材里面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为李瑛生下了两个儿子的王氏。”
“王氏?”
“王氏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王氏死了,还怎么与长安那边做交易?泽州三地怕是换不回来了吧?”
满堂一阵惊呼,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李瑛心如蛇蝎,他压根就没想过搭救武氏母子,只是担心被世人骂他冷血无情,所以才假惺惺的派杨国忠来洛阳谈判,却趁着我们麻痹大意之时下毒,企图将王氏母子全部毒死!”
武太后一脸闻所未闻的表情,头上的凤钗不停晃动,站起身来大声演讲。
“他李瑛对待自己的妻儿尚且如此心狠手辣,更何况我们这些外人?如果洛阳一旦被攻破了,本宫与在座的爱卿死的只会比这更惨!”
参加今天早朝的官员共有一百八十六人,其中一多半都是以前的武氏党羽,或者因为没有退路,逐渐蜕变成了武氏党。
但却还有三成的中立党,虽然表面上臣服于武氏母子,但其实内心还在观望,并没有死心塌地的为武氏母子效力。
另外一成则是倾向于李瑛的反对党,他们因为家眷被从长安裹挟到了洛阳,无法逃离,只能虚与委蛇,每天都为洛阳朝廷效力。
但这些人隐藏的很深,武氏母子只是猜测有这么一批人存在,却又无法断定哪个是反对党,只能暗中观察。
今天之所以当众展示王祎的尸体,并让杨国忠与李仰兄弟站出来指控李瑛的谋杀行为,目的就是为了拉拢那些中立党,让他们对李瑛产生恐惧情绪,从而死心塌地的为洛阳朝廷效力。
“把杨国忠带上来!”
武太后声讨完了李瑛,又吩咐宦官把杨国忠带上贞观殿。
片刻之后,身穿囚服,戴着枷锁的杨国忠被金甲武士押解进了贞观殿。
李林甫站出来道:“杨国忠,快把李瑛命你毒杀王氏母子的事情从头道来。”
“是、是……罪臣老实交代!”
杨国忠知道自己已经是砧上鱼肉,如果不配合下场一定死的比王祎还惨,当下便按照李林甫的交代对着满朝文武叙述了一遍。
“李瑛冷酷无情,根本不关心王氏母子的生死,他自私自利,内心只有自己。
“但他担心天下人会骂他无情无义,对妻儿见死不救,便让我以谈判为名来洛阳与王氏母子接触,并伺机毒杀她们。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的妻妾父母都被李瑛关进了天牢,我要是不执行他的命令,家人就会被凌迟处死,为了家人我只能从命……
“在洛阳、长安之间连续往返了三次之后,陛下与太后都被我蒙蔽,让我找到了毒杀王氏的机会,我便把从长安带来的食物送到了母子三人的手中……”
听杨国忠说的差不多了,李林甫吩咐道:“行了,把他押下去等候发落!”
杨国忠被带下去之后,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大部分都在骂李瑛心狠手辣,刻薄寡恩,这种人不配做大唐的皇帝。
等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李林甫继续道:“李瑛的目的不仅仅是毒杀王氏,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李瑛比虎豹还要恶毒!”
李林甫说完之后命张宝善把李仰、李优兄弟带上来。
这兄弟俩昨天在母亲的尸体前哭了一阵,随后被带进了洛阳宫又吃了一些东西,接着就开始上吐下泻,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此刻看起来俱都病恹恹的模样。
张宝善告诉两个孩子,是你们的父亲想要毒死你们娘俩,幸亏你们两个孩子小,对毒药有一定的耐药性,所以你们俩才逃过了一劫。
两个孩子被母亲的死吓坏了,再加上被这么一折腾,随即对张宝善的话深信不疑,认定是“父皇”想要毒死自己娘仨。
这时候,李琦又出面哄着两个孩子,告诉他们“好侄儿莫要害怕,叔父会替你们主持公道,但你们得向天下人指控是你们的父亲害死了阿娘!”
两个孩童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当即在惶恐不安中答应了李琦的要求,于是在今天清晨被带进了贞观殿。
望着大殿内乌泱泱的人群,两个少年惶恐的跪在地上:“侄儿叩见皇叔,请叔父替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