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爷把那短褂往上一提,又把长衫的下摆一撩,腰间的手枪就露了出来。他手没去碰,只是慢慢看向了宋老大。
宋老大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要是文老爷的手去摸枪,那他肯定得把匕首拔出来,一刀扎过去。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冷冷地问:
“文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送你呀,你可是堂堂大首领,总不能跟那些小喽啰一样,扛着长枪跑来跑去的。”
宋老大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可逃不过文老爷的眼睛,他心里暗笑,这个人他是吃定了。
“真的?”
宋老大还有点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当然。”
文老爷两指捏住枪柄,慢悠悠地把手枪拿了出来,递到了宋老大的手里。
这短枪可真是个稀罕玩意儿,宋老大一把接过,喜欢得不得了,嘴里念叨着:
“文老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谢谢宋首领抬爱,我这还有点好东西,你们在山上用得着。”
说着,文老爷又掏出了一包东西。
这次宋老大可不含糊了,一把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包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膏还是药,还散发着一股奇香。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文老爷不紧不慢地看向旁边的五根,缓缓说道:
“五根知道。”
五根有点懵,凑过去仔细瞧了瞧,然后对着宋老大摇了摇头。
文老爷冷笑一声,骂道:
“白跟了我这么多年,这都不知道。”
虽说已经离开文老爷了,但文老爷的余威仍在,五根连话都不敢搭,怯生生地往后小退了半步。
宋老大把那包东西抛了抛,好奇地问: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鸦片!”
文老爷从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可把宋老大和石宽都惊得合不拢嘴,鸦片这东西他们只听说过,可没亲眼见过。听说早些年城里有好多这种烟馆,后来改朝换代,军队把烟馆都砸了,鸦片也就慢慢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宋老大忍不住,又打开那小包,把鸦片拿出来,放到鼻子下使劲闻了闻,疑惑地问:
“你送枪给我能理解,送鸦片给我,是什么意思啊?”
文老爷把双手背到身后,来回踱着步,不紧不慢地说:
“我可没要害你,这鸦片是好东西,山上雾气大,要是有个腰酸腿疼的,你抠下一点含在嘴里,立马就好。还有刀伤胃疼腹胀气,都能拿来用。我在山里种了一小片这洋烟菜,就是研磨成粉,给省城的陈军长送去的。他们把这粉末煮成膏,就成了这鸦片,每个部队都会备上一些,也留了点给我,我就送一团给你。”
鸦片不是洋烟果割出来的浆吗?怎么还要熬成膏?不过宋老大也没多怀疑,一只鸡不管是炒还是炖,最后不都是入口香吗。他把鸦片收进怀里,再次抱了一个拳。
“文老爷考虑得真周到,那我就收下了。”
文老爷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走到五根身边,停下脚步,眼神犀利地盯着他。
五根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又后退一步,壮着胆子说:
“文敬才,我……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下人了,别……别对我指手画脚的哈!”
“嘿嘿……翅膀硬啦,会飞啦,居然敢直接叫我的名字咯。”
文老爷冷笑两声,那目光却像两把利剑,瞪得五根藏无可藏。
反正都已经闹掰了,再怕也得把话说清楚,五根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说道:
“我可不是你的下人了,有啥不敢叫的,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你想怎么算呀?”
文老爷的声音不高不低,可那气势却稳稳地压住了五根。
石宽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场面,赶紧走过来,双手把两人隔开一些,劝道:
“别生气,别生气,主仆一场,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嘛。”
趁着石宽伸手的工夫,五根又往后退了两步,声音虽然高,却带着点颤抖:
“你做的那些坏事我都清楚,只要你放过我和四太太,我就绝对不会说出去。”
“哈哈哈哈……”
文老爷仰头大笑,笑完,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
“我做的坏事?种洋烟菜吗?你刚才也听到了,那是帮陈军长种的,谁能管得着?我之所以跑到山里去种,就是不想太招摇,免得给陈军长添麻烦嘛。没错,我是做了不少坏事,不过无毒不丈夫嘛,这点小事都不敢做,还怎么干大事。我还杀了人呢,对啦,就是那个桂芳,当时还是你帮我捂死的呢,这又能怎么样?谁敢把我怎么样……”
文老爷的嘴,就像地龙蜂的洞口,不停飞出毒蜂,把五根逗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宋老大斜着脑袋瞅着,也没吱声阻拦。这世道不就这样嘛,有钱有势就能横着走,杀人就跟杀鸡似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文老爷骂完,把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