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爷今儿个心情好,一直陪着文贤莺这儿走走,那儿逛逛。石宽实在憋不住了,只得凑上前去说道:
“爹,时候不早啦,我们是不是……”
文老爷抬头望了望天,估摸了下时间还早,刚要开口,石宽又抢着说话了。
“我们还是早点去,这样才显得更有诚意嘛。”
这点小心思文贤莺哪能瞧不出来呢?她心里头有些不痛快,撅着嘴骂道:
“爹好不容易来我学校一趟,你催啥催呀,要走你自个儿走呗,腿长在你身上,又没人拦着你。”
这泼辣劲儿,倒有几分文贤婈的影子。有文老爷在,石宽也不想跟文贤莺斗嘴,索性把头扭到一边不吭声了。
和土匪碰面,可跟见那些来买茶油的客商不一样,还是得认真对待才行,于是文老爷赶忙出来打圆场:
“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呢,说话可不能这么凶巴巴的,我和宽儿确实有点事儿得去处理,我就先走啦,下次瞅准机会再来看看。”
“爹,你觉得罗竖这人怎么样?”
文贤莺这一句可不是故意气石宽,她也晓得罗竖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如果她爹也觉得罗竖不错,那就找个人去跟罗竖挑明了说。成不成的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地暗示,关键是暗示了罗竖也没什么反应。
这么直接地一问,把文老爷都给问懵了,不知道文贤莺的真正意思,只能稀里糊涂地回答:
“好!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石宽的心呐,就像被刀子狠狠绞了一下。他都有点开始恼恨文贤莺了。心里暗暗骂道:你怕被人说三道四,不愿意跟我好,那也就算了,干啥要这么气我呢?
情是人作为高级动物最复杂的东西,明明两个人相爱着,却都在互相伤害。
石宽和文老爷溜溜达达来到学校和外面大道的岔路口,左瞧右瞧也没见着宋老大他们的影儿,就晃到一边儿去了。这地他熟啊,之前不还和宋老大在这儿干过架嘛!他俩挑了两块儿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估摸着时辰还早着呢,这么干等着也怪无聊的,文老爷就开口问道:
“石宽呀,你觉着陈管家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长工下人们可听他的话了。”
其实在石宽心里,那陈管家就是个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横眉竖眼的主儿,比他还像条哈巴狗呢。
这种场面话,文老爷不爱听。他捡起块小石头,在屁股底下那块大石头上这儿敲敲,那儿敲敲,慢悠悠地说:
“他也就有那么点儿用处,会管人,再就是胆子小,不敢贪太多钱。我本来想让你顶替他的,可你连账都不会做,我也重用不了你哟。”
石宽听了,那叫一个吃惊,文老爷明知道陈管家吃钱,却一直没戳穿,还把人留在身边这么久,这心思可真够深的。
“啥?他……他居然还吃钱?”
“吃,不过不多,一个月也就几百块,就当我多雇了个长工。”
这么大一个家,上百号人要吃要喝要拉要撒的,能管得井井有条也不容易,陈管家动点手脚,每个月多记几百块,文老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文老爷把陈管家留在身边,却又把吃钱的事儿告诉他,这才是最吓人的。石宽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摆手。
“我可不行,写自己名字都费劲,做账那更是没门儿。”
“文的不行,那你就来武的呗,你也知道我们新买了那么多枪,这几天就开始招人,训练队伍吧。”
看着石宽这副模样,文老爷脸上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坏笑。
“行,等这事儿办妥了,我就去挑人。家里这些人可不够,估计还得从外面招一些呢。”
石宽恭恭敬敬地陪着文老爷闲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好一会儿。
“补锅喽~铁锅裂缝,铜盆沙眼,都能拿来补哟。”
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吆喝声。石宽一听就知道是灰鼠的声音,心里不禁感叹,这灰鼠可真是个能人,卖糖补锅样样都行,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儿都饿不着肚子,咋就上山当土匪了呢?
“爹,他们来了。”
“哦!”
文老爷有些意外,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衣袖,在那儿等着。
等了一会儿,灰鼠挑着补锅担子走近了,石宽扯着嗓子喊道:
“补锅的,我这有两只脸盆漏水了,得用棉花塞住,快上来给我补补。”
灰鼠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回道:
“没厂没房,没个家,哪来的脸盆,小哥你可别逗我了。”
石宽知道灰鼠这是在问他有没有带其他人,就又说道:
“湖北的打铁,湖南的补锅,我知道你湖南人的手艺好,特意拿着盆在这儿等你呢。”
“多谢小哥看得起,那我这就上去给你补。”
灰鼠放下担子,左看看右看看,自己没上去,而是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礼帽,穿着黑色短襟汗衫的,还有一个头包毛巾,一直低着头走路的人就出现了。
这俩人就是宋老大和五根,石宽的心砰砰直跳,真怕五根一会儿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