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这天一大早,整个芦苇村还笼罩在浓浓的白雾里,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打破了冬日慵懒的寂静。
宋大刚从河里挑了两担水,倒进了水缸里,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走到房间里,对正在睡回笼觉的丁永红说:“永红,兰兰还没有回来,今天刘三福和那个结婚?”
丁永红眼睛都不睁的说:“一大早,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你快起来看看,人家刘三福今天一大早娶亲到屋啰,你这个牵红线的媒婆还在睡瞌睡,这到底是咋回事?”
“啊?!”丁永红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兰兰还没有回来,他刘三福娶哪门子的亲?”
丁永红侧耳细听,果然,从刘三福家里传来了宾客们的喝彩声,她嘟囔一句:“大刚,你快点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丁永红不免有些慌乱,套在自己身上的毛衣是宋大刚的一件旧毛衣,她衣服都穿错了。
宋大刚说:“要打听,你自己去,我要赶去上班了。”说完,他戴上了厚厚的毛线帽子和一双棉纱手套,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丁永红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躲在自家厨房里,按住自己的胸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见两个中年妇女躲在一边扯闲话,一个穿红色长袄的女人说:“小舅娘,这福娃子娶回来的新娘子,好像不是今年春上订婚的那个姑娘呀?”
“这你还不知道吧?我听到了一点音讯,说福娃子和这个女娃子好上了,都怀上娃儿啦,人家女娃子老爸是个当官的,催促他们快点结婚呢。”另一个年长的妇女说完,鄙夷地撇撇嘴。
“哦,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啦,那个姑娘就退了吗?”
“哪里退哟,人家还在外面打工,不知道她晓得这事没有?”
“他们这样做,让那家姑娘不要气死?这福娃子,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好娃的,没想到做出这样的事来……”
丁永红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软软地瘫坐在一把椅子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水,心想:怎么会是这样?她在心里一阵为张雨兰难过,兰兰,苦命的娃呀,你一门心思的打工挣钱养家,现在倒好,你订了婚的男朋友被别人抢占了,我早就对你说过,这门亲事很好的啊……唉哟……好可惜啊!
丁永红想到这里,一阵钻心的难过,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恨不得拿把刀去把刘三福砍了。
中午在给客人们敬酒时,村委主任小黄给刘三福带来了一封信。
刘三福瞄了一眼信封,是张雨兰的信,他躲过了新娘子张欣悦的粘人,躲到卫生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起来:
三福哥:
那天收到你的来信,我正准备给你回信的,有员工闹矛盾,我去劝说了一会儿回来,就瞌睡了,因为上班太累了。
近来,我们厂里老是有客户过来催赶货期,忙得人脚不沾地的跑,今天才有一点时间,连忙用来给你写信。
三福哥,你说要我快点回去,我却对老板年终时,要发给我的那个一千块钱的红包有些舍不得,一千块啊,给我弟弟上学花,可能要花一段时间,所以,我想等拿到这个奖金红包再回去,结婚的时间,我们可以安排在年底,也可以安排在正月初,你说好不好呢?
总之,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的,具体的是哪一天,先不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哈哈,祝你开心快乐!
紧握你的手!
想念你的:兰兰
有人在外面叫:“三福,你大舅要走,你也不出来送一送?”
刘三福怅然若失地把信塞进了裤子口袋里,连忙走出来,他走上前去,礼貌地挽留大舅住下。
喝得满脸通红的大舅,眼睛眨巴着,醉乎乎的说:“我吃饱喝好了,回……回去啦。”
表弟小兔子跟上来,没好气地说:“今天来喝你的喜酒,我还以为你是和兰兰结婚的,哪里晓得,和你结婚的是这个心野(欣悦)姑娘,哥,她配不上你,作为一个男人,我是不喜欢这种骚情的女人,走个路,都会扭出三道弯来。”
望着大舅和表弟小兔子的背影,刘三福的头上冒出了一阵冷汗,胃里仿佛有苍蝇在蠕动,感有些反胃。
三天之后,一场小雪,把老城镇用黑白两色勾勒成了一副素描。
一辆白色的班车在公路上行驶,因为路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班车缓慢地向老城镇爬行。
坐在车上的张雨兰戴着一顶粉红色的绒线帽子,不时地朝老城车站的大门口张望,她希望自己朝思暮想的三福哥正在那里盼望着她归来。
班车进站了,张雨兰拖下自己的大红色的行李箱,她准备结婚时用的,才奢侈地买下了这么个大红色的箱子。
她朝稀疏的人群张望,心里一阵悸动,眼神里没有搜寻到刘三福的影子,都怪自己,没有把自己回来的具体时间写给他。
因为她自己一时也说不准回家的时间,好在老板慷慨大方的发了年终奖励的大红包,也准了她回家结婚的假期,这也是自己平时努力工作才得到的优待。
下车之后,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想:先去芦苇村吧,明天再和三福哥一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