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奉大行皇帝遗诏到南京拥立太子殿下登基的?”史可法盯着圣旨看了半晌,又找来先前收到的圣旨对比之后才确认了圣旨的真实性,转而问道,“可殿下人呢?”
方涛摊摊手道:“不知。或许陷入贼手……”
“唉……”史可法长叹了一声,“你可知道,如今马士英和阮大铖沆瀣一气,意图拥立福王世子为帝;江南士林要拥潞王殿下为帝……”
“抚台大人以为……当立者谁?”方涛试探地问道。
“都不当立!”史可法道,“如今京师沦陷帝后殉国,首要之务乃是发动江南兵马北伐收复京师,怎能将精力浪费在帝位争夺上!理当是……”
“如果一定要大人选一个呢?”方涛直言道,“目前的局势已经是这样了,不是讨论大局的时候。”
史可法盯着方涛看了好一阵子,沉声道:“潞王!”
方涛同样盯着史可法看了一阵子,问道:“按帝室宗谱序,福王当继位。”
史可法皱眉道:“阮大铖乃是阉孽,此人拥立福王世子定有所图。江南士林以为国之危亡系于君身,当择贤而立。”
方涛没有多说,只是点头道:“在下明白了。”
史可法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手里有大行皇帝遗诏,按理本抚也不敢将你们纳于麾下,这样,你们先随本抚去扬州,抵达之后暂时屯驻江北……不是本抚不让你们过江,而是你们多数都是骑兵放在江南不合适……”
方涛应诺告辞离开。
走开没多远,方涛迎面就碰上追随史可法而来的史德威。“龙江兄,好久不见!”方涛含笑拱手道。
史德威没有还礼,而是靠上前用力地拍拍方涛的肩膀道:“海潮!你在辽南做得好事业!”
方涛呵呵笑道:“哪里有!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说到这里,方涛脸色渐渐沉郁:“京师沦陷,说起来是天下之不幸,可于咱们武人而言,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龙江兄等待这么多年想要杀敌的心愿,恐怕不久就要到了。”
史德威点点头道:“京师沦陷,整个北方都是反贼的天下,鞑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想用不了多久反贼就会跟鞑子死磕了……不论谁胜谁败,咱们都要面对他们当中的胜者了。而且我有预感,这一次绝对不会是两败俱伤……”
方涛笑笑道:“管他呢,咱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只要咱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至于是非功过,自有人去评说。”
史德威也勉强笑了起来:“可惜此刻尚在军中,抚台大人军规甚严,否则定当与你痛饮一番。不过抚台大人的意思是让你们屯戍江北,看来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史可法将两家骑兵的驻地安排在了方涛的老家,这一点方涛还算满意。不管是反贼还是鞑子,如果南下,徐州可以绕开,但扬州是无论如何绕不开。而如皋到扬州对骑兵来说,两天就到,还不用跑太快;并且这个位置又非常适合方家骑兵低调的作风。
但是刘泽深却因此而愈发担忧了。京师沦陷之后,虽然还有不少州县依旧是大明属地,但明白人都知道,这些州县已经进入各自为政的状态,战事一起,很难再跟他们联络上。而南方,扬州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地方。史可法身为东林一脉,是南京六部在外的奥援,马士英本身就是武将系,也就是说,此时福王与潞王之争已经出于均衡状态。这种均衡是最可怕的,谁都奈何不了谁,最后只
有扯皮拖延,拖垮整个朝廷。
方家在各条航线上还有不少赌船和护航船,接到消息之后,一支支船队先后派出船只往崇明来接人,将青甸镇撤退的老弱妇孺送到落叶岛。方涛盘点了一下手头的资本,也就是方刘两家的骑兵再加上停在外海的二十余艘驱逐舰。想靠这些北伐翻本几乎不可能。
回到如皋落脚的第一件事不是方涛拜会知县,而是知县带着一群乡绅前来劳军。说得好听是劳军,说得不好听就是客气送礼,请求驻扎在本县的兵马千万别对自家百姓下手。双方一见面都笑了:都是自己人嘛!
冒襄是大伙儿推举的乡绅代表,随行的居然还有陈君悦、缪景先和缪鼎台。
方涛跟他们一见面就直接抱拳道:“冒公子,有劳费心!”
冒襄亦是笑道:“没想到是海潮驻守桑梓,我等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方涛一摆手道:“酒席备下了,诸位里面请!”
一行人走进方涛在城外的大营,在中军帐中坐定,方涛率先对陈君悦诸人笑道:“陈老大,没想到你一个混的居然也成了‘乡绅’,嗯?还有缪二哥,你这块头穿这身长袍不觉着别扭?”
缪鼎台哼哼道:“早知道你方老弟你来,谁穿这个!直接抗两片生猪过来岂不更好?”
众人都笑了起来,方涛直接挪开酒杯拿起酒碗道:“好,我先敬诸位一杯,多谢诸位劳军!”说罢,与众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方涛问冒襄道:“辟疆兄,早先还听说青莲小姐在苏州动用了锦衣卫和巡检司救人,这事儿是……”
缪鼎台立刻大声道:“方老弟,如今董小姐已经是冒家的人了!”
“哦?”方涛颇为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