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怒了,真心怒了。
面对方涛布下的阵势,他无可奈何。
女真人能从小小的部落起家走到如今这一步绝对不是侥幸,能够成长为一方将领的女真族首领,其自身也必然有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在豪格心里,手中的力量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三个牛录和三千蒙古骑兵,朝鲜兵是用来消耗的。对自己的牛录和蒙古骑兵来说,想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就只有高速机动大胆迂回穿插,先打得对方侧翼崩溃,然后再追击、全歼敌人。
然而,对面的明狗在选择战场的时候实在是太刁钻了!两翼的断崖让自己的骑兵完全没有迂回的可能,而攻上断崖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而且还相当陡峭;别看对方在断崖顶部顶多只放了五十个人,可防守起来却是相当容易,这种地形上,别说火炮,就算是石头,也能顺着坡道滚下来打翻一溜人。何况对方在断崖上还安排了绞索,随时可以用大筐将补给和援兵送上去。
攻下断崖不指望了,只能指望从正面攻;从正面攻就只能先拆除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并且填平这些沟壑。纯粹就是拼伤亡耗时间嘛!唯一能解决这些工事的就只有动用火炮,可火炮这么要命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老爹皇太极亲自掌握,怎么可能给他?
求援?豪格拉不下这个脸。
当朝鲜的重甲步卒连同刀盾兵被战防炮打了个人仰马翻的时候,豪格就已经知道这一仗非得让朝鲜人的血流干不可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就眼前这些没有战马还带着火炮的明军,绝对不可能深入内陆去破坏他领地内的农庄牧场,可这几千人往自己屁股后面一摆,自己还怎么可能全力南下?带走的人
多吧,没准这些明狗胆子大起来真会爆自己的菊;带的人少吧,只能看着两白旗和两红旗吃香喝辣了。
在战略上,他已经出于完全的劣势。豪格都忍不住地在想,这帮明狗是不是多尔衮这狗贼弄过来坑他的。
盾牌战术没用了,豪格只能另想办法。地面上这么多沟沟坎坎,木制骨架蒙上牛皮的冲车是别想过去了;搭高台用弓箭手压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鞑子攻城的时候常用这种杀器,更何况野战之中滩头阵地连城墙都没有。
朝鲜兵很快就撤了下来,从拆迁队立刻变成了木工队。无奈前田桃为了保证阵地视野的开阔,将附近的小片林子或烧或砍,弄得这一片光秃秃地。没办法,木材只得从更远的地方去找,这一耽搁就是两天。两天的时间,足以让鞑子必胜的信念逐渐消减;也足以让方家的陆军从晕船症状中恢复过来,同时还克服了多数人初次面对鞑子时的莫名恐惧感。
然而就在高台匆匆架起之后,一个意外事件让豪格不得不再次停止攻击。在豪格的后方,属于正蓝旗的几个庄子在连续两天内被先后洗劫。先是大批战马被掳走,随后就是丁口和钱粮,最后贼人连房子都没放过,一把火烧个干净。根据死里逃生的人口述,这波贼人操着大明口音,自称大明官军,看见男丁都是先挑开帽子,发现是秃脑门的不论老幼统统斩杀。而且这波明军极其刁钻,每次从攻破寨子到洗劫杀人,持续的时间绝不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到,不管事情进行到什么地步他们必定离开。而这两个时辰却正好是其他寨子的兵马赶过来支援、追击的极限时间。
来无影、去无踪,手段极为残忍。这一切
让豪格目眦尽裂。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回确实摸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了。他虽然脾气暴躁,可并不缺心眼,在军帐中原地转了几圈,沉思之后按事情的轻重缓急排了个次序:先解决这支在自己底盘内四处搞事的骑兵,这关乎自己的老底;然后再来解决当面之敌。或者说,两者可以同时进行,那就是将手中的三个牛录撒出去两个,配合各寨子留守的兵丁抓住这股流窜的骑兵应该不难,一旦抓住他们的尾巴,自己再派出三千蒙古骑兵围剿。至于这滩涂上的敌人,暂时先用朝鲜兵对付,保持进攻的态势就行。
于是豪格下令再增加一批木制高台,时间再次迁延一天。
在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的价值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豪格的算法本来没什么问题,前提是他面对的敌人是普通的明军。但他正面的敌人是方涛,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是一个不缺钱粮放开手脚练精兵的人。高强度的训练量使得陆战队员们的战术素养非常高,在经过短暂是实战之后,每个人都能迅速总结战斗经验,如今敌人居然给了他们消化这些战斗经验的时间,这使得陆战队员们快速地成长起来。
在堑壕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陆战队员聚拢在一起讨论对付鞑子的战术,这全都是自发的。
豪格的等待也并非没有意义,三个牛录撒出去后不久就捕捉到了萨卜尔所带骑兵队的踪迹。随后豪格自己留下一千蒙古兵,将余下的两千蒙古骑兵全都派了出去。
……………………
这已经是萨卜尔攻陷的第四个寨子了。一身女真装束的骑兵骗开大门之后,大队的骑兵就冲了进去,见人就杀。
“汉人们!我们是大明王
师!”火光之中,萨卜尔高举战刀吼道,“现在,我要你们拿起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