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脱下身上的狐皮裘,摘掉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门,拖了一张椅子在火盆边座下,一边烤火一边道:“咱家的野丫头什么时候懂过规矩了?”
东莪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衫,走道多尔衮面前谨小慎微地行了个礼:“东莪见过阿玛、额娘!”这一行礼,却将藏在棉袍下面的大肚皮给露了出来。
“天哪,东莪!你怎么……”小玉儿看到东莪的模样立刻叫了起来,手指着东莪的肚皮颤抖不已,嘴唇也跟着直接哆嗦。
多尔衮被小玉儿这么一叫,也注意到了东莪已经出怀的肚子,额上的青筋顿时就跳了起来。强忍许久,多尔衮才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东莪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东莪随妾身的夫君出海游历,时既久,彼此情投意合,故而如此,”海瑶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阁下若要追究,也请先等东莪腹中胎儿出世再作打算。”
“是谁?”多尔衮不置可否,反问道。
“家父姓许,名讳招财。”海瑶淡然道。
多尔衮一愣,旋即咬牙切齿道:“那个小胖子……草原上那么多出色的汉子都不入东莪的眼,那个小胖子就能?东莪!莫不是姓许的使了什么手段?”
东莪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小玉儿暴跳了起来:“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一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信或不信全由阁下自处,”海瑶冷静道,“不管阁下是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这个既成事实。妾身要提醒阁下的是,阁下最好先考虑如何面对这个问题,而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发火。”
多尔衮被海瑶这么呛了一下,顿时语塞。倒
是小玉儿再次暴跳了:“你这女人,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妾身不过是大明境内一妇人,”海瑶面色平静道,“妾身虽然一介女流,可却知道你们女真入关之后所作所为,若非看东莪妹子的面子,阁下夫妻早就成了崇明……不,大明百姓的阶下囚。届时,恐怕不等押解到京城,只消半道上,你们就会被沿途的百姓撕成碎片。”
多尔衮也同样平静:“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许夫人想得多了。”
海瑶立刻正色道:“这世上只有大明的奴尔干都司,没有什么金国,更没有什么清国;想跟大明平起平坐,他皇太极还不配。这根本就不是‘两国’。”
多尔衮再次语塞,良久苦笑道:“想不到大明之中就连一女子都能有如此见识……换作旁人,得知本王身份之后早就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这等胸襟气度,在盛京亦是罕见!”
“阁下缪赞!”海瑶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妾身原先不过一名贱婢,濡染多年才有了如今模样,其中苦头只有妾身心中自知。倒是尊夫人,身为命妇时日应当不短,怎么倒不懂上邦礼数了?”话语中,海瑶将“上邦”两个字咬得极重,意思很明确:夷狄就是夷狄,一点礼貌都没有。
小玉儿刚想第三次暴跳,却被多尔衮伸手拦住了。
“让许夫人见笑了!”多尔衮坦然道,“拙荆在草原长大……东莪的性子倒是随了拙荆……从辽东到崇明,这数千里海路下来,拙荆已然吃不消了。初登船几天,拙荆呕吐不已,可谓粒米未进,直到前些天才好了些。体虚易上火,拙荆由是舐犊情深,看到东莪如此……一时没忍住性子……”